暮色四起,河岸上人影晃動,隻見一群人抬著嫩竹做的巨型蛤蟆沿著河溝,往東而去。
隊伍後麵,幾個少年少女湊在一起,其中瘦小的少年看向對麵的青衣少女,麵露遲疑:“楚玉,我們真不去送蛤蟆了啊。”
“不去,跟我走,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楚玉揮了揮手中的燈籠,示意大家跟在她身後。
“不去送蛤蟆,不會出什麼事吧?”周二眼裏閃過一抹不安,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呸呸呸,能出什麼事,周小二你膽子也太小了吧。”
一旁的田小花一臉不滿,伸手戳了戳他的頭,“這蛤蟆都送了百多年了,也沒見發生什麼,就你事多,去不去,不去我們就走了。”
“這不是萬一嗎?”嘟囔一句,周二連忙跟上,若不是最近心頭老發慌,他哪會多這一嘴。
夜色漸深,凜冽的寒風呼嘯而至,眾人緊緊抓著燈籠,深一腳淺一腳鑽入濃濃的夜色裏。
“到了。”隨著楚玉話落,眾人穿過一片亂石,隻見流水潺潺,皎皎月光下,一條玉帶似的河流順流而下,直奔天際。
“這裏……”田小花一臉驚歎,朝河邊奔去,“這河麵上飄著好多發光的石頭,這是什麼?”
“不知,我取名為銀光石。”
楚玉緊跟其後,看著被映得透亮的河流,說道:“前些日我隨陳阿公打漁,意外來到此處,見這石頭漂亮順勢撿了幾顆回去,沒想夜裏竟發出粼粼微光,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縈繞,或許不是凡物。”
“傳說百年前有仙人來我們杏花溝除妖,這些石頭難道是仙人留下的寶物?”許虎從河裏抓起一把銀光石,拿在手上端詳道。
仙人留下的寶物?周二連忙撿起一塊銀光石,隻覺清香撲鼻,整個人都飄飄了幾分。
這石頭這麼香,不會可以吃吧?
趁著眾人沒注意,周二偷偷咬了一口,嘎嘣一聲,差點沒把他牙崩碎,捂著嘴,暗自慶幸沒被人瞧見,不然又夠他們取笑一陣子了。
“一群沒見識的小娃娃,一個靈石屑兒,竟高興成這樣,果真是窮鄉僻壤,少見多怪!”
熟悉的蒼老聲音在腦海響起,楚玉捏緊了拳頭,忍了又忍,低聲暗喝:“一個裝神弄鬼的老家夥,隻會在暗地裏嘲諷人,可見也沒什麼本事。”
“嗬,你這牙尖嘴利的女娃,怎麼跟老夫說話的,好歹老夫也算你半個師父,尊師重道懂不懂!”
“師父?什麼師父?我何曾拜過你為師?”
也就撿到銀光石沒幾日,她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老者,來人自稱是天羅宗太上長老,神遊至此,見她骨骼清奇想收之為徒,又賜下一道無上妙法,說這是他們宗門最上乘的功法,修煉至極可化凡成仙。
當時楚玉聽他說得天花亂墜,暗自竊喜自己苦熬十二年,終於等到了隨身老爺爺,她已經想到在這老者的指點下,她如何大殺四方,踏無數天驕登上絕巔,俯視眾生。
誰知這老者一身實力全靠吹,十句裏隻有半句為真,就跟前世那些空殼公司一樣,這樣的把戲,騙了她一次還能騙她第二次?
“老夫已傳你我宗無上妙法天玄經,怎麼不算你師父?”
“是是是,師父。”
楚玉隨意附和道:“既然現在我也算你半個徒弟,你老人家總得賜下一兩件寶物,不然徒兒日後出門在外,如何傍身?怕是還沒見著你,就折在半路了。”
“法寶乃是外物,倚靠自身才是正理。你小小年紀怎麼總想著走歪路,作為天羅宗弟子,徒兒阿,你這想法要不得。”
“哦。”楚玉撇撇嘴,想要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又摳又窮酸,鬼才拜入這宗門。
“不過,老夫雖然沒有法寶予你,此地倒是有一件寶物,可護你周全,庇護一二。”
寶物?楚玉眼裏閃過狐疑,這老頭兒莫不是在誆她?
見她不信,老者輕哼一聲:“這河底下有處暗流,你到時避著眾人潛進去,那件寶物便在暗流後頭的一處洞穴裏。”
“什麼寶物?”他們這小小的杏花溝也就百多年前出過一蛤蟆妖,還會有寶物?
“你去了便知。”老者不答,語氣漸漸得意起來:“也就是老夫來此,不然就你們這群愚民,怕是再過八百年都不得知。”
楚玉半信半疑,可內心對於寶物的渴望又在深深誘惑著她,本著這種去一趟又不吃虧的想法,楚玉與眾人打了聲招呼,暗自潛到了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