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舞觸電般的怔住。

竟是他!

前世,她受盡折辱、被棄楚王府外,像斷了足的狗一般匍匐爬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如神明降世,立在她的麵前。

他毫不嫌棄的將她攬在懷裏,輕柔的問:“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

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捧著,手指一筆一劃的寫下“讓我解脫”。

他摟緊她,沉默不語。她感受到他的猶豫,肩頭微微的顫抖。

“來世我會報答你!”

她寫下這句話後,他溫暖的長指插入她蓬亂的頭發,蠱惑清明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記住你說的話,我會討要的。”

她死了,很溫柔的死去,帶著恨意與不甘,又回來了。

淚水無聲的落下。

他怎麼會在這裏?她還沒做好見他的準備。而他又一次目睹了她的不堪。

晶瑩的淚珠在眼前劃過。蕭玨心尖陡然刺痛,蹙緊了眉。

他極力壓製想要替她拭淚的衝動,淡淡垂下眼眸,掩飾那一抹心疼。

“哎呦,怎麼又哭了。”

老太君邊給馮舞擦眼淚,邊向蕭玨道歉,“賢侄,舞兒受了委屈,一時失了禮數,莫見怪。”

“無妨。”他出聲一如既往的淡漠。

就是這個聲音,清冷卻足夠動人心弦,比世間任何的聲音都要動聽。

“外祖母,我頭疼。”

馮舞有一瞬恍惚,暈乎乎的倒了下去。

“舞兒!”

老太君碰到她後腦的秀發,摸了一手血,霎時氣血攻心,勾起舊疾,捂著胸口急叫,“快快,快請醫和尚。”

大丫鬟青梅慌忙出屋請醫,臘梅急著去取老太君的藥,紅梅、綠梅早已去給馮舞溫茶燒水去了,一時沒了人手。

“賢侄,快搭把手。”

老太君自顧不暇,隻得請蕭玨幫忙。

蕭玨早已邁出了腳,又礙於禮數,不好出手。聞得老太君發話,沒了顧忌,打橫抱起馮舞,送往禪床。

泛著佛香的氣息環繞馮舞周身,陌生又熟悉。

馮舞莫名的安心,隨即一股酸楚湧上心頭,前世的屈辱、今日的委屈,全數化作淚水,滑落眼角,滴進了蕭玨的衣衫。

蕭玨心痛加劇,深眸漸幽。

直至床前,他盡力輕柔的放下她,抽手間,不著痕跡的擦拭了她眼角的淚痕。

涼軟的觸感一觸而過,馮舞心卻觸電一般懸了起來。

“那些混賬東西,到底對我外孫女做了什麼?”

老太君吃下藥丸,緩過氣來,向折回的蕭玨施壓,“賢侄,這件事,你們蕭家必須給我老婆子一個說法!”

“好,侄兒定當問清緣由,給您一個說法。”

蕭玨聲音微弱,將走幾步,胸口的痛意翻卷而來,不得不停下腳步舒緩疼痛。

因那臉色本就透白,又隔了幾步距離,老太君一時未察覺異樣。

徐伯前來扶他。

馮舞聽得異常,半闔了眼看去,隻見蕭玨五指緊緊抓住攏起的帷幔,背影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下。

老太君板了臉,一臉嚴肅,“我的舞兒重傷昏迷,那罪魁禍首怎能安然笑臥紅鸞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