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了!北楚軍攻進來了!”

含德殿內,端坐在龍椅之上的元珹向下望去,內侍們跪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有焦急有擔憂。

“陛下,城已破,北楚軍馬上就要攻進皇宮了!”

“陛下,快逃吧!”

“陛下,奴等掩護陛下!”

跪在地上的內侍們你一言我一語,皆是在勸元珹逃離皇宮。

陳歸音跑進大殿,步伐慌張,待跑到元珹眼前,直直跪了下去。

“這是奴婢尋來的內侍衣服,陛下換上快逃吧!”

元珹走下龍椅,扶起陳歸音,望著她手中的內侍宮裝,驀地笑了一下,這笑容有一絲淒涼。

“阿姐,你說可笑不可笑,昔日我為皇子時,要穿內侍的宮裝才能活下去,如今我為皇上,還是要穿內侍的宮裝活下去。”

陳歸音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若是往日,她該在元珹喊她阿姐時回一句“於禮不合”,可是如今,陳歸音隻是緊緊握住了元珹的手,如同幼時緊緊抱住被人欺負隻能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的元珹一般。

元珹閉上了眼睛,心如死灰,從他被迫坐上這把椅子後,他從未睡過一夜好覺,倘若死於北楚軍手裏,那他是不是就能好好的睡一覺了?

“阿姐,祖宗基業就要毀在我的手裏了。”

實際上,元珹對這皇宮對這個國家並沒有歸屬感,隻是他放不下這裏的百姓,國要亡,錯在他,不在百姓。

元珹轉身走向龍椅,從扶手裏抽出一把長劍。

“自朕登基後,這把劍便放在這裏了,原是為了防賢王……”

元珹頓了頓,向下望去,含德殿內的十二名宮人皆在此,這十二人裏,有六個內侍六個宮女,都是這皇宮之中真心待他的……夥伴。

“雲出,朕記得你會武。”

元珹拔出長劍,把劍柄遞給了跪在最前麵的雲出。

“取朕首級,讓北楚的將軍放你們一命。”

這是他這個陛下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陛下!”宮人們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奴等的命俱是陛下所救,奴等不願苟且偷生!”

“陛下,讓奴扮作陛下,陛下快和歸音姑姑逃出宮吧!”

雲出跪著爬向元珹,緊緊摟住了元珹的雙腳,“陛下,隻要你活著,奴等才會活著!”

“阿珹!”陳歸音握著元珹的手加重了力氣,愁苦染上了她的雙眼,聲音顫抖著,“阿姐求你了,好好活著!”

“北楚軍攻進來了!”含德殿外不知是哪個宮人喊破了嗓子,“北楚軍攻進來了!”

元珹鬆開了陳歸音的手,拿著長劍走到了大殿門口,大殿內靜悄悄的,宮人們屏氣凝神,在這焦急又危險的氣氛中,陳歸音開口說道,“阿珹,你可還記得柳夫人離世前同你講的話?”

“記得。”元珹的聲音有些沙啞,母親去世時,他已六歲,是能記事的年紀了,“母親她說這皇宮不是她的家,是吃人的惡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