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秋風瑟瑟。
林羽混在打掃戰場的士兵們中間,神情木然的拖著魏叔屍體,在血泊與無頭屍體中磕磕絆絆的向山腳走去。
身邊不遠處有名新兵被砍去半邊身軀,他痛苦抽搐著發出無助的呻吟。
“封軍頭,這個兄弟還活著!”
“窮叫喚什麼?
缺醫少藥的也活不了,老規矩砍了換二錢銀子賞錢喝酒。”
林羽眼底眸光冷冷看著軍頭封囂,雙眸平靜的可怕,與他十三歲小小年紀顯得格外不相稱。
他閉上眼緩緩轉過瘦小身軀,繼續半背半拖著魏叔屍體前行。
那名倒在血泊中痛苦掙紮的新兵他救不了,沒那個能力。
他——
現在隻想讓魏叔盡早入土為安。
來到山腳下。
林羽放下魏叔屍身狠狠抽搐下鼻子。
盡管兩年軍旅生涯把他磨煉成十三歲的老兵油子,見慣了生死心性堅韌無比。空氣中彌漫的濃鬱血腥氣仍令他感到窒息,極度的不舒服。
唳,唳……
空中傳來禿鷲淒涼的叫聲。
林羽看著頭頂幾隻盯著魏叔屍體,不停盤旋的禿鷲狠狠啐了一口。
“畜牲,連死人你們都不放過。”
他發狠的用手中斷刀挖起坑來,不知為何他鼻子沒來由的一酸,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半炷香後。
埋葬完魏叔的林羽仿佛被抽幹身上所有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魏叔,今晚我就要逃走了。
謝謝你這兩年的照顧,如果我能活著離開這裏,我一定會完成您的心願。”
林羽看著遠方,手中狠狠握了握手中斷刀。
“今夜一定要逃走。”
夜半。
烏雲遮月。
整個軍營淹沒在漆黑夜色之中。
林羽雙眼如獵豹般凝視著前方,廋小身緊貼著地麵小心的緩緩向前爬行。
他找到魏叔做過手腳的木樁,輕輕用斷刀在它底部挖掘起來。
刷、刷、刷……
忽然一陣雜亂腳步聲由遠而近走了過來。
林羽一激靈。
“該死,今天巡營哨隊提前一刻鍾!”
他不及多想,急揮手中斷刀挖掘幾下迅速擠過木柵。
“誰在那邊?”
“有人逃跑,看身影是前銳營林羽那小子。”
“追!抓一名逃兵可有一兩賞銀。”
……
夜色,晦暗不眀。
道路,崎嶇不平。
林羽深一腳淺一腳向莽蒼山方向奔逃。
寂靜夜色中身後雜亂腳步聲和喝罵聲格外刺耳,他很快分辨出追來的五人。
“何屠夫!追來這五人竟是何屠夫帶隊!”
林羽不禁暗暗叫苦。
何屠夫何進,中軍十哨長之一。
他臂力過人,心狠手辣。
曾衝入亂軍家眷之中殺良冒功,獨自斬殺婦孺一百二十七級,據說人頭整整拉了一車。
他不僅殺良冒功,還同封囂一樣連自己傷兵也殺,用他們的人頭冒充亂軍領賞。
林羽他們私底下都悄悄稱他何屠夫。
“小子,在何大爺眼皮下還敢跑!”
常年在生死之間遊走的林羽,聽到何屠夫厲吼和腦後金風呼嘯。下意識人向右躥,抬起手中斷刀刀身狠狠向腦後一抹一滾。
鏘啷啷——
一杆勢大力沉鐵槍堪堪被他以巧勁撞偏三兩寸,在他頭頂呼嘯著擦過去。哢嚓一聲,在碎石亂飛中紮入一塊岩石之中。
“該死!”
冥冥之中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瞬間潮水般湧入他全身每一個細胞。
逃!
對生存的渴望,令林宇瘋狂的向前躥去。
“何頭,這小兔崽子還挺能跑。”
“跑?在何大爺麵前我看他還能蹦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