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予安跪在雨中,武郡王實在心疼。
“哥,起來吧。”
武郡王伸出手來,沈予安搭著他,從泥濘裏緩緩起身。
二人找了一處破屋子,暫時躲雨。
沈予安眸中透著冰涼的殺氣,俊美清冷的臉上,再無一絲人情味兒可尋,竟是十八層地獄來的索命神。
他看著不知何時才能停的雨,神情悲涼。
“五弟,江南若是亂了,你怕不怕?”
“江南亂了,國本可就亂了,關係到祖宗江山的事,自然怕的。”
“可有人讓他們亂,越亂,他們越高興。”
沈予安咬牙說道,眼中血絲密布。
“我實在想不通,誰會拿江南這樣的賦稅重地開玩笑。”
沈予安冷哼一聲。
“若是有一個聚寶盆,裏麵有取不盡的財富,你敢保證你會不動心?”
“人皆有貪財之心,便是聖人,隻怕……”
“更何況我們。”
武郡王撿起地上一根樹枝。
“說起來,父皇的布局我也沒看明白,因為國庫缺銀子,所以父皇降旨提前收鹽稅。江北是二哥的大本營,父皇讓二哥的人去收鹽稅,二哥一定會趁此機會大撈一把,收上十成銀子,隻怕最後進了國庫,也隻有兩成。父皇不可能不知道。”
“而江南賑災,一片狼藉,當時賑災款是用是貪,誰也不知道,但朝野上下誰都知道,這件事與二哥逃不了幹係,隻是二哥如今一手遮天,江南貪汙案一出,勢必會牽連出許多人,震動朝綱。而父皇卻派大哥的人來,這對二哥顯然不利。”
“二哥在江北收鹽稅,又是大功一件,也是父皇安排的。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沈予安嘴角上揚,似笑非笑。
“這就是父皇要的效果,讓所有人都看不透他的布局,就算是大哥和二哥,隻怕如今也是雲裏霧裏的。”
武郡王一驚,忙問道:“哥,你再說明白一些。”
沈予安:“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二哥的同意,曲臨江是不會來到江南的。所以,江南貪汙案,與二哥本人是沒有幹係的。”
“若不出我所料,在派人到江南之前,父皇絕對會挑了幾個人,讓內閣去選。倘若趙國忠不來江北,父皇或許會派別人,若趙國忠來江北,來江南的,必須是大哥的人。”
“你仔細想想,朝廷上下,最近主要議的是江北收鹽稅的事,而江南賑災的事,是不是沒多少人提起?”
“這正是父皇故意的,將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江北,江南卻被忽視了,被忽視,江南的真麵目就會暴露出來,這是父皇要的第一點。”
“正當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江北的時候,父皇突然選了幾個人讓內閣挑到江南的欽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內閣諸臣一個措手不及,內閣在短時間分析局勢做出選擇,才會暴露心裏下意識的反應,太子黨和華親王黨,無論選哪一方的人,都不是父皇想要的結果。”
“無論選了誰,都證明他們除了皇帝還有二主,隻有將選擇權重新還給皇帝,才表明他們作為皇帝幾十年的心腹,大周權力的中樞,無論底下皇子鬥成什麼樣子,他們仍舊隻忠於皇帝。借此時讓內閣亮明立場,這是父皇要的第二點。”
武郡王聽了這番話,句句使他通身震悚,五雷轟頂一般。
“既然江南之事是突然發生,二哥也對曲臨江來江南沒有異議,就證明江南貪汙案與二哥沒有幹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