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的這些力量,在墨家一族的血脈中傳承時,就如一顆種子,雖讓人毫無察覺,卻暗蘊著難以想象的無限生機。
而在數十年前,原本的墨影感染礦石病時,應龍在這具軀體內蘇醒,這顆種子也“破土而出”,隨後便開始不可阻擋地在墨影的體內蔓延生長。
作為舊日的大炎諸神之一,應龍的力量就算是過了數千年之久,也仍如同無邊汪洋一般磅礴,倘若放任其在這副軀體中肆意生長蔓延,非但無法將其吸收融合,更甚則有可能會神形俱湮。
所以,應龍在來到這副身體之後,便暫時用自己的神識將這股正在不斷擴散的與力量壓製住,循循地控製著讓這副軀體進行吸收融合。
然而,隨著融合的不斷進行,應龍的神識也和墨影不可逆轉地逐漸融為一體,應龍獨立形態的意識便在不斷消退,其對於墨影體內一直膨脹著的力量的掌控已經大不如之前。
而在墨影將應龍封印在原先墨家後山中的剩餘力量與神識全部吸收後,應龍對於這股已經接近於完全體的力量的控製,也變得更加得困難。
所以,不同於原本初時墨影能在不知不覺中吸收應龍的這些力量和神識——之後這二十多年來,墨影不光常常突感難抑的身意俱痛,還總是被強製地被拉回自己的意識空間裏,在應龍的幫助和盡力控製下,以精神狀態對身體中這股已是難以抑製的“燙手山芋”進行吸收融合。
到了現在,融合的進程貌似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墨影來到意識空間的間隔越來越短,所吸收的力量卻越來越磅礴,承受的痛苦也越來越誇張。
而此刻,如果精神世界能流冷汗,那墨影如今身上估計沒一點幹的地方。
墨影的眉頭幾乎要擰在了一起,他緊咬著牙根,全身難以控製地顫抖不止。
而若要仔細看,便可看見在其精神體狀態下,墨影的身體竟好似在顫動中一點點地“虛化”——組成其身體的精神物質,正一絲絲地從他的身體邊緣崩解飄散。
而此刻,出現在墨影的眼中的畫麵,也如同無數由模糊而破碎的記憶畫麵交錯翻覆的浪潮一般,無數難以辨識的人影恍然而過,無數毫無印象的畫麵在他眼中飛速放映,這讓本就痛苦難耐的墨影又感覺多了幾分恍惚。
看著痛苦得竟都有些難以穩定意識狀態的墨影,應龍眉頭漸皺。
“再忍忍,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而墨影看不見的是,應龍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卻也在微微地發著抖。
這般的融合過程,對於雙方都是難以忍受的煎熬。
時間在長久沉默中緩慢流逝,應龍身後的那棵老樹的葉片卻也在不斷落下,無數的葉片在空間中飄飛片刻,便逐漸化作了塵埃而消散。
痛苦與麻木不斷充斥著墨影的意識,如同潮水般不斷上溢,直到抵達到了那條似乎模糊不清,卻一直存在的臨界線。
“……小子,這些年的經曆讓你也是堅韌了幾分,但…還不夠。”
終於,熟悉的蒼老男聲再次響起,此次的融合,才似乎是告一段落。
應龍微微呼了口氣,將放在墨影肩上的手緩緩挪起。
“唔,咳咳咳!咳……哈…哈……”
一陣咳嗽和接不上氣的喘息後,墨影精神狀態下幾乎已是“崩潰邊緣”的身軀,在應龍的手挪開的瞬間便劇烈顫抖了幾下,仿佛一座即將崩塌的山嶽一般,變得搖搖欲墜。
隨後,也許是再也無法支撐,墨影瞬間單膝跪下,全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如同一灘爛泥般“垮”了下來。
雖然是這在意識模擬的空間裏,而並非現實,但剛才的他所做出的所有“動作”,卻也都是來自他現在意識中最真實的反應。
稍微緩過神來後,墨影緩緩抬頭,看向表麵上似乎沒有什麼明顯反應的應龍,眼中的神色略過了些許的複雜。
“……應龍先生,再下一次,恐怕…就會是最後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