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高開學第一周沒有晚自習,下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結束就算真正為這一天畫上了句號。
橙色的光暈包裹著天際最後一絲漂泊的浮雲,放學時間校門口來往的人聲嘈雜,混著道路上擁擠汽車的鳴笛聲飄進三班教室。
黎筱專注的寫完最後一道數學題還沒來得及翻開解析,抬頭看了眼,教室裏的人幾乎走光了,隻有謝曉風和趙伊澄還坐在位置上盯著她。
趙伊澄彎腰俯身湊上前,視線和正在寫題的她齊平,看了看習題冊,又看了看黎筱,見她不做反應,便從包裏摸出一堆花裏胡哨的糖果鋪在她麵前的桌上。
許久,她終於疑惑道,“你為什麼不回家?”
黎筱眨眨眼,慢悠悠的抬起頭,也問道,“你們為什麼不回家?”
“不是不回家,是我們在等你回家。”
趙伊澄搖頭,拿出嘴裏含著的棒棒糖,食指在她麵前晃了晃,“我和謝曉風打了個賭,賭下課鈴響之後多久喬衍會出現。”
她不解,“為什麼是喬衍?”
趙伊澄好奇點瞪大眼,驚訝的合不攏嘴,卻又不敢直接戳破這層窗戶紙,“你們不是……”
“是……?”黎筱學著她的樣子拉長語調。
謝曉風湊上前,“男女朋友。”
黎筱愣了刹那,不安的眼神在兩人間來回掃了掃,手裏的筆蓋合上又打開,努力讓自己平靜的開口,“誰說的?”
“胡宇澤啊,開學前就在學校群裏八卦的人盡皆知了,我估計現在兩層樓沒人不知道你倆的關係。”
謝曉風說的雲淡風輕,向後一靠,毫不客氣的在糖堆裏翻了又翻,最後撿出一顆牛奶糖撕開包裝,“我還以為你是要躲著那些人才這麼遲走的,像米矜矜那樣嬌氣慣了的還好,就是表麵上討厭了點,要是碰見陳清芮那樣的……”
“沒有。”
黎筱淡淡道,開始收拾書包,“假的。”
這種流言帶來的傷害還不及她在房城的十分之一,單薄的掀不起風浪。
無論什麼程度的揣測,那些試圖脫罪的話語在無關人員麵前都是浪費口舌。她知道多說無益,索性再也不解釋。
“你是不是和胡宇澤有過節?”
趙伊澄嗅到了紛爭的味道,瞪大好奇的眼睛拉椅子湊近她,求知若渴的欲望就快拍到黎筱臉上。
她一向自詡看人比謝曉風的三分還準,見到黎筱的第一眼就認定了她是自帶輿論的存在。
再不濟,也能聽一些城市裏的八卦。
“我不認識他。”黎筱否認道。
沒有辦法,隻能從源頭終結問題。
隻要失去一切開始的可能,那麼事情就不會不受控製的滋長在風浪中。
……
“那那個書呆子呢?一班新來的轉校生,你們應該認識吧。”
黎筱驚,“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趙伊澄洋洋得意,“那當然了,恒高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那你怎麼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再說了這才開學第一天,我沒打聽的那麼詳細。”
“他叫傅澤,是我媽的學生。”
“隻是這樣?”
黎筱認真想了兩秒,“不然呢?”
趙伊澄心領神會,見黎筱的情緒在話落後些低沉,立馬攥起她的手掌撒嬌,“人家沒有別的意思,人家隻是覺得你們這些好看的人……”
於是下一秒。
“趙伊澄。”
早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又從耳邊響起,“你很閑嗎?”
不過比起她剛剛撒嬌那陣,謝曉風還是覺得喬衍的聲音聽的更舒坦。
至少,他是說至少,不容易折壽。
趙伊澄合上眼,深吸一口氣,認命似的側頭扭向教室另一麵。
“該死……”
喬衍單手摘了眼鏡塞進校服口袋裏,眯著眼,手肘搭上窗台,猛的拉開窗簾天光大亮,“讓你別胡說的話又當耳旁風了是吧?”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她深知自己躲不過這一劫,於是理直氣壯說挺起腰板直麵喬衍,氣勢上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哪有,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
喬衍點點頭,“哪句是?複述給我聽聽。”
她在喬衍質疑的視線中越發心虛,結結巴巴的鬆開黎筱的手想要逃跑。
“我這個人呢是很有原則的,說話從來不說第二遍,你聽見了算你幸運,你沒聽見…..那就算你倒黴被我嚼舌根。”
好不講理的講理。
喬衍苦笑一聲,沒等到再發作的機會,身後遲念念擠上前聳肩一把懟開他,迅速把手裏的橘子塞進黎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