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千宇騎著車悄無聲息的停在家門口時,蘇梅的麻將還打的正上頭。
趙一寧倒是拿了張躺椅坐在門口等著他回來,隻見她腿上放著一本書,手裏卻拿著觸屏筆一直對著手機不停的點來點去。
趙千宇把綠豆餅遞到她麵前說道:“你這是在看書還是玩手機?”
趙一寧放下手機,樂嗬嗬的接過熱乎乎的綠豆餅,打開盒子先遞了一個給他。
趙千宇嚐了嚐,甜甜的,一股綠豆味,還有點酥脆,也難怪孩子喜歡。
“你媽又去打麻將了?”聽著隔壁搓麻將劈裏啪啦的聲響,趙千宇猜想蘇梅應該就是在那邊了。
趙一寧嘴巴塞得滿滿的指了指小慧家的方向,站起身拿綠豆餅去屋裏給正看喜羊羊與灰太狼的趙世文。
趙千宇把菜放在門前,拿著煙往這排房子的末端走去。他們的屋子居中靠後,小慧家在倒數第二間,最後一間便是顏天羽家。
人至中年,趙千宇不是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別,村裏每年總有那麼幾個相識的人離去,但基本都是中老年人,有的壽終正寢,有的疾病纏身,也有意外……他聽聞他們的死訊之後都會出於情麵去參加喪禮。人終有一死,儀式經曆的次數多了,情感也漸漸趨於流水化。
隻是這次,他卻有些怕。
當人父親十來年,看著小小的人兒一點點又一點點的長大,會走路,會說話了,可以背起書包,可以獨自出門……突然有一天,他就這麼沒有呼吸的躺在你麵前,那是哪個父母都接受不了的。
天羽爸正在枯井邊上劈柴,他背對著趙千宇,看不見臉上有任何表情,隻聽得木柴被劈落哢哢的聲響。
趙千宇拿了支煙遞給天羽爸,天羽爸停下手中的活,接過煙借了個火,兩個人默默的抽了起來。
他們夫妻倆在西州待了近一個多月就來昌北了,攤子雖小也是賴以生存的營生,又還有兩個孩子,再悲痛也要繼續生活下去。
“小希他們沒過來嗎。”
“他們想在老家待一陣子,開學了再來。”
趙千宇還想說點安慰的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兩個人看著不遠處倉庫青灰的牆麵,心裏想的都是少年的樣子。
一支煙抽完,趙千宇便要去叫蘇梅起身。
“我先去忙了。”
“好。”
天羽爸繼續劈柴,趙千宇也往自己家門口走去。
“爸,你不是說叫我媽嗎?”
“我懶得管她,你一會去叫。”
說完趙千宇從袋子裏拿出剛買的魚和肉到水池下處理幹淨。
吃完綠豆餅的趙一寧也開始熟練的幫忙摘起菜來。
四點半的日頭還很高,但時間卻不等人。催了兩次蘇梅終於從麻將桌起身了,隻是臉色不太好,趙一寧一猜就是輸錢了。為了避免殃及池魚,趙一寧隻好把洗菜的活也攬下了,她實在不想聽蘇梅念叨。
趙千宇倒是不怕。見蘇梅盤著腿氣急敗壞的在屋裏認真數錢,端著高壓鍋去廚房壓豬舌,輕飄飄的說道“誰叫你沒事不休息去打麻將。”
蘇梅被他堵的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