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睜大著雙眼,呆呆的望著破爛不堪的軍帳,身上穿著不合體的舊棉衣,已被汙血染成深褐,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還一陣陣的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
在他身邊緊挨著另一人,是軍中勞工頭子王駝子,此刻正掰著指頭數著白天又從多少具屍體中扒下鎧甲,撿回了多少兵刃、箭矢,這些都是王駝子平日裏最在意的,應為可以在軍營中撈取不少軍功。
然而顧淵卻不在意這些,現在的他隻盼望著早點結束戰爭,最好能回到過去,過上以前的那般的日子,約上三五同村的同伴一起進山砍柴,一起在村東頭的小溪裏抓魚戲水,晚上回去晚了還能聽到父親的責備與母親的關懷。
顧淵緩緩閉上已有些幹澀發疼的雙眼,迫使自己盡早進入睡眠。他心裏非常清楚,再不好好休息明日便無法承擔軍營中繁重的勞務,老王頭也就不會給自己飯食。
顧淵的家鄉就在這次戰爭所波及的邊境地帶,地處虞國與北黎交界的長河關互市地區的戎邊村,村子不大地處虞國地界,有個二三十戶人家,有條小溪蜿蜒貫穿整個村子,就東西兩個村口,順著村東口出去有個三五裏就是邊關互市。
顧淵的父親是個老獵人,平日裏就打些野物扒了皮拿到邊關互市上賣了換點子銅錢,母親則是會一些個簡單的針線活,時常做一些手帕,毛絨老虎一類的讓顧父順帶著帶到邊關互市上售賣。
半個來月前,北黎突發大軍,以迅雷之勢瞬間席卷了整個邊關,顧淵所在的戎邊村也被卷進了這場大戰。還未等戰火的消息傳到村中,北黎的大軍便已殺到,一路上燒殺劫掠,見人就殺,見屋就點。不大一點的村子一時間慘叫連連,哭喊不斷。
還未等院子門口的顧淵反應過來時,一柄鋼刀赫然出現在自己頭頂。淩冽的刀光,瞬間將顧淵從驚慌的呆滯中拉出。
來不及反應的顧淵,嚇得一個屁股蹲癱坐在地上驚恐的大喊道:“爹!娘!快跑!”
那北黎軍漢一刀劈空,口中嘰裏呱啦的喊著顧淵聽不懂的語言,再次揮舞著手中的鋼刀朝著癱在地上的顧淵削去。
“咻~”
顧淵雙臂高舉護在麵前,耳邊一道破風聲想起,一杆白羽箭從耳邊飛過,直挺挺的貫穿了北黎軍漢的脖頸,殷紅的鮮血順著箭矢咕嚕嚕的冒出,那北黎軍漢口中還想要說些啥,張著嘴嗬嗬嗬了幾聲便倒了下去。
顧父一手提著獵弓,一手拉起驚魂未定的顧淵,吩咐道:“跟你娘躲到地窖裏去。”
顧淵雖說還隻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心智卻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明知這種大勢之下,僅憑父親一個獵戶是不可能擊退那些北黎士兵,他當即翻身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鼻涕拉住父親的手臂道:“爹,你得跟我們一起!”
顧父歎息一聲道:“唉,傻孩子。”說罷一手刀將顧淵打暈,朝著裏屋喊道:“孩他娘,帶著孩子從地道走。”
沒有了顧慮的顧父眼神忽然變得犀利,彎弓搭箭,幾乎箭無虛發,很快小院門口便躺著好幾具北黎軍士,皆是一箭貫穿脖頸或是胸膛。
......
長河關互市的烽火燃起,很快就引來了大虞駐紮在臨江城的衛城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