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照片(1 / 3)

十月的第一周還沒過完,海拉爾的一場雪就迫不及待的來了。這場雪雖然沒在地上站住,卻把路弄得泥濘不堪。

刑警隊的辦公室裏,包隊正站在屋子中央對著我破口大罵。

“朝克圖!我他媽說幾次了?進門以前就不知道磕嗒磕嗒你那靴子底兒嘛?又踩一地泥!這個月都你值日!擦的不幹淨把你腦瓜子打放屁了!”

都說這人呐,一到秋天就躁得慌,這在包隊身上體現的尤其明顯。不過包隊的暴躁不是沒有原因的。

昨天朝鮮領導人一行的訪華團才剛剛離開海拉爾,在這之前,隻要是名字裏帶個“警”字的工種,都被派去做了朝鮮訪華團的安保。盡管如此,人手還是緊張的不行,特別是像包隊和老劉他們這種隊長級別的,基本上二十四小時都在待命,把包隊累的直嘰歪。

正常情況下,朝鮮領導人訪華是經過不了比他們還靠北的呼倫貝爾的。可這次朝鮮領導人剛巧上一站在蘇聯訪問,於是便乘坐火車從莫斯科出發,沿著著名的“中東鐵路”,由滿洲裏進入中國,而海拉爾則是中東鐵路在中國境內的第二站。

包隊這幾天因為有任務所以不能喝酒,饞的直發牢騷,一邊絮叨著小棒子沒事兒瞎他媽溜達,給海拉爾人民(主要是他自己)添堵,一邊衝朝鮮領導的座駕“呸”了一下,結果好巧不巧的被正在車上打盹的朝鮮保鏢看到了。

在朝鮮人民心目中太陽一樣的領袖的座駕居然被中國的小警察侮辱,憤怒的朝鮮保鏢馬上衝下車跟包隊對峙了起來。

包隊聽不懂韓語,朝鮮保鏢的中國話也不利索,倆人隻能連比劃帶猜,雞同鴨講,眼瞅著就要動手,直到朝鮮領導人的兒子碰巧路過,朝鮮保鏢才收斂了下來,不過包隊麵對這位朝鮮“太子爺”也不慣著,依然一副“天老大我老二”樣子,直到我們的局政委親自出麵,包隊才作罷。

“老班長!也就是看你麵子上!不然當時我真就幹他倆了!”包隊後來在局政委的辦公室激動的說道。

局政委聽完也給與了包隊激烈的回應——罰了包隊一個月的補貼,然後一腳把他踹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大家都知道包隊現在正在氣頭上,所以我們隊裏這幫人誰也不敢去觸包隊的黴頭,平時能繞著走絕對不和他打照麵,盡管都這樣了,我們還是沒逃掉,包隊逮到機會就找我們茬,順勢發泄一下,這不,今天就輪到我了。

我趕快老老實實的把靴子脫下來,光著腳拿拖布把我踩出來的泥腳印擦幹淨了。

“一天天的淨他媽給我添堵!別擦了!去,警械庫領槍去!你的持槍證下來了!”包隊揮了揮手,那動作感覺像在趕蒼蠅。

小喇叭案的線索已經斷了兩個月了,雖然包隊還讓我繼續查,但我一直沒找到什麼好的角度入手。

包隊那晚說的話我聽懂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打鐵還需自身硬,以我現在的水平就算去查也查不出個啥來,對於我這個非科班出身的菜鳥刑警來說,提高警務技能才是首先要做的事情。

包隊跟我講完故事的第二天我就找到局裏,申請參加槍械使用的課程。

那時候還沒有“參加公安工作一年以上才有申請持槍資格”的說法,更加上像我們這種“少邊”地區,民風彪悍,惡性事件頻發,一個刑警手裏沒家夥事兒很難獨自辦案,因此,在持槍限製上放寬了許多。

說實話,打槍這事兒確實需要一點兒天賦,超過15米的目標我就已經經常性脫靶了,教官的說法是我瞄準時穩定性不好。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想起在那達慕大會上的那個神箭手維加,當時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比賽上,沒管他要個聯係方式,要不高低要跟他請教一下怎麼提高瞄準的穩定性。

經過了兩個月的實彈射擊學習,我終於勉強通過了考試,獲得了配槍資格。

聽包隊說我的持槍證下來了,我高興的跳了起來,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屁股差點兒變成四瓣兒。

“你腰上別著‘小砸炮兒’的時候也給老子這麼蹦啊,蹦走火了看把不把你褲襠裏那玩意打崩掉就完事兒了。”包隊在辦公桌後麵白了我一眼。

“小砸炮兒”是64式手槍的別稱,這種手槍外形小巧玲瓏,便於隱蔽攜帶,加上其容彈量較少,射擊時聲響不大,所以人送外號“小砸炮兒”。

對於包隊這種上過戰場的人來說,64式手槍的威力跟彈弓子差不多——這槍最要命的地方就是常常發生罪犯連中數槍仍能抵抗的情況。

“要是在戰場上用這玩意兒,那真就是在廁所打地鋪——離屎(死)不遠了。”包隊如是說。

但我不挑,反正對我來說,隻要能別在腰上,這槍就已經算是發揮出效果了。

警械室的同事核對完我的持槍證,鄭重的遞給我一把64式手槍,以及製式槍套與便攜槍套各一個,然後囑咐我,如果穿警服一定要佩戴製式槍套和槍綱,見我連連點頭,才又遞給我一個空彈夾和6發7.62口徑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