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硯那小賤種醒了沒,郎中不是說了他傷得不重嗎?不會是趁機裝睡想要偷懶吧!”
一道尖利刻薄的女聲將漆硯從混沌中喚醒,睜開眼的一瞬間,目之所及是陌生的破敗屋頂,陽光正從破洞一束一束的照進來。
漆硯立時從頭暈目眩的狀態中驚醒,他們難道是得救了?
可是這裏也不像是醫院啊?
這是哪裏,顧珩怎麼沒有和他在一起?
“顧珩!”他喊著顧珩的名字猛然坐起身來,由於動作弧度過大,牽扯到額頭上鼓起的大包,漆硯霎時頭痛欲裂,在一陣劇痛後,突然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裏放映著。
原來,他已經不在以前的世界了,這裏是一個叫大虞的陌生朝代,他成了一個雙親早逝,寄人籬下不受舅舅舅母待見的小哥兒,可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思細究這些。
努力回想著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情,顧珩好像回應了他的告白,緊接著雙臂如鐵圈般緊緊將他護進懷裏,用堅實的後背擋住猛然衝擊進車廂的洪水。
他的心尖上仿佛被針紮了一般驟然緊縮,眼前的景象讓他無助又茫然,眼眶逐漸蓄滿了淚水,手腳控製不住的發著抖。
明明不久前他還在地鐵上,他正醞釀著如何向心儀已久的顧珩表白,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洪災毀了一切,還將他帶來了這陌生異世。
漆硯記得特別清楚,遇見顧珩是前世一個月前的第一個工作日早上,那天地鐵站特別的擁擠,不過天氣特別好,陽光格外明媚。
在前往市中心的最末節地鐵車廂,那人在人群中眉眼冷峻疏離,麵容英俊,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渾身散發著成熟穩健的上層精英氣質,而高大結實的身軀卻被擠在人堆裏,緊抿著薄唇麵沉如水。
當然,這樣一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耀眼男人鶴立雞群站在那兒,讓附近的年輕女孩兒都不約而同偷偷看他,甚至有人舉著手機像是在拍照。
隨著列車前進,難免有幾個由於擁擠無法站穩的,那人顯然被當成了一根柱子。
眼看著男人俊朗的麵龐臉色越來越沉,僵著身軀艱難與周遭的男男女女保持距離,一開始就被吸引了目光的漆硯,終於忍不住向他伸出援手。
恰好有人到站下車,看了看自己身旁空出的位置,漆硯悄悄伸手拽了拽那人的衣角。
那人輕輕皺著眉頭朝他看過來,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不耐。
不知為何,當那人的目光停留到自己臉上時,漆硯感覺自己的心“噗通”跳了一下。
白皙的臉龐漲紅,聲若蚊呐說了句:“呃...那個你可以站到我旁邊來,這裏不怎麼擠的.....”
沒錯,這就是漆硯與顧珩第一次相遇,在人山人海的地鐵車廂裏。
之後的一個月裏,顧珩每周四都會出現在地鐵車廂相同的位置,待漆硯上車之後示意他到自己占好的空間,用高大的身軀為他隔出一片天地,漸漸地漆硯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了顧珩。
雖然早在青春期漆硯就已明確知道自己的性向,但他從來沒有為誰心動過。
他如今已經畢業三年了,畢業後進入市裏一家不錯的大型企業,一直踏實上班,感情方麵卻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歡的人,漆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說起來還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倆已經這樣默契的乘車好幾次,互相的交流居然止於互通姓名的階段,其他的信息一概沒有涉及。
漆硯默默下定決心,今天顧珩如果出現,一定要鼓起勇氣問他要電話和微信!
在這片刻回想的功夫裏,他不知不覺隨著隊列走到了閘門,下一班車顯示馬上就要進站,他忐忑又雀躍的等待著。
閘門隨著提示音響起緩緩打開,他找準時機費力的擠進車廂,朝車廂最後的位置緩緩挪動,身體微微發汗時終於擠到了那個位置附近,正準備抬頭尋找顧珩時,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漆硯,過來這裏 。”耳邊響起顧珩低沉好聽的嗓音,他提著的心終於落地,隨著被握住的手腕牽引力道擠到角落,顧珩比他高出一個頭,很快被那人護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