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密密的打濕了無憂花,無憂花下是欣欣向榮的野草,它們迎著無憂花,生長得茂盛,無憂花旁的宮殿裏,縈繞著焚燒著七星海棠,嫋嫋煙霧升起,不一會兒便充斥在了整個屋子,在這安靜而又清冷的秋雨夜,隨之入夢的,不止有令人心靜的秋雨,還有嫋嫋的香霧……
仲夏午後,朵朵潔白的瓊花隨風飄揚,在半空中紛紛揚揚,最後落到了一襲月白華服的男子墨發上,他手執白棋,眉頭緊鎖,思考著如何下棋,最後歎了口氣,放下了棋子。
“輸了。”扶蘇道。
“皇兒已經很好了。”棋盤對麵的玄色龍袍的嬴政放下棋子朝他溫和的笑了,拿過侍女端過來的茶,遞給了扶蘇一杯。
“嗯,還有待提升。”扶蘇接過茶來淺嚐了一口,他看著棋盤陷入了沉思,忽然被一道劃過天空的雷給怔了怔,要下雨了。
“父皇今日政務有些繁忙,就不能陪你用晚膳了,看書雖好,但也要注意休息,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嬴政說著站了起來,扶蘇也跟著站了起來,走到嬴政旁邊,他是心疼這個長子,聽聞他最近看書看得很勤,有時候都忘記了吃飯,本來身體就不好,不吃飯更不好。
“無妨,父皇也是,要多注意身體。”扶蘇朝嬴政笑了笑,接過侍女手中的傘,和嬴政一起往外走去,兩人剛走到門口,便下起了傾盆大雨,因著雨勢,扶蘇又命人送了蓑衣鬥笠,嬴政穿上坐著馬車離開了,直到嬴政的馬車看不見了,扶蘇才收回眼神,這一收,扶蘇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他宮殿門下,一個小小的朱紅身影站在那裏避雨。
他又命婢女拿過拿過一把傘,下了宮殿的台階,慢慢走到那孩子麵前,那孩子有些膽怯又有些害羞的看著扶蘇。
“來子嬰,這裏會淋濕的,怎麼來了不進去?”扶蘇彎下腰,抱起了五歲的胡亥,將他輕輕抱在胸前,往自己的宮殿走去。
“哥哥,哥哥又沒有好好吃飯嗎?”胡亥抬手摟著扶蘇的脖子,頭靠在他肩上。
“吃了,誰跟你說道的?”扶蘇輕笑了一聲,走到台階上,將傘遞給了侍女,自己抱著胡亥走了進去。
“子嬰吃過了嗎?”扶蘇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果不其然,都被淋濕了。
“還沒有,子嬰想和哥哥一起吃,就過來了。”胡亥說著又往扶蘇懷裏鑽了鑽,扶蘇以為他是冷到了,又把他往懷裏抱緊了些。
“來人,去準備浴湯和衣物,一會兒送到我寢殿。”扶蘇接過侍女手中的鬥篷,將胡亥圍了個嚴嚴實實。
“哥哥,子嬰以後可以每天都來這裏吃飯嗎?”胡亥在鬥篷裏冒出個頭來,滿眼期待的看向扶蘇。
“可以啊。”扶蘇笑了笑,這孩子也是在擔心他的。
“今天下雨了,子嬰怕打雷,今天可以和哥哥一起睡嗎?”胡亥又滿眼期待的看向扶蘇。
“嗯?這個怕是……”雖然宮裏沒有明確下過規定不許皇子們同寢,但好像目前也沒有先例啊。
“不可以嗎?”胡亥看到扶蘇的神情有些為難,便收回了期待的眼神,把頭低了下來,遮住了眼裏的難過,小手輕輕拉著他的衣袖。
“哎呀可以可以,子嬰不怕,哥哥會保護好子嬰的。”看到胡亥低下了頭,又小心翼翼的拉著自己的衣袖,扶蘇瞬間就心軟了,胡亥的母親待胡亥也不大好,連胡亥愛吃什麼都不知道,更別說他怕打雷,他想著,他是哥哥,俗話說得好,長兄如父嘛,他應該要好好愛護弟弟妹妹的。
扶蘇為胡亥洗了澡換了衣服,又幫他擦了頭,晚膳過後,五歲的胡亥此時正窩在扶蘇懷裏看書,兩人此時坐在床上,因著下雨,低頭時正看到懷裏的胡亥睡著了,扶蘇輕輕抽掉他手裏的《論語》,抬頭看了眼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什麼也看不見,他放下書,將窗子放下關好,熄了燭火,抱著胡亥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