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
【將軍,站起來。】
狂歡。
【打敗她。】
黑暗。
【快醒過來——】
耳膜鼓動,周遭的聲音開始漸漸清晰起來。
歸桑撐起厚重的眼皮——頂燈閃爍搖晃,腦子疼得仿佛要炸開。
鮮血淋漓的拳頭撐著地,搖搖晃晃站起來,還沒看清眼前的景象,前方就傳來一聲暴喝。
【將軍小心!】
歸桑在歸世界中統領歸元城七十萬大軍,數十年與喪屍、敵軍的搏鬥讓她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哪怕僅僅依靠赤手空拳,她也完全有能力放倒一個比她高一等級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歸桑向右後方閃避,抬手撩起額發,眼前景象才漸漸明了。
地下拳場的燈光昏暗,幾乎隻能照亮一個小小的拳擊台。
場下的達官顯貴們隱藏在黑暗中,自得的享受拳手燃燒生命換來的精彩瞬間。
沒等歸桑喘口氣,對麵明顯不是跟她一個量級的大塊頭女人便衝上來,握緊的拳頭像鐵一樣堅硬,直擊麵門!
歸桑剛到這個元世界,不敢掉以輕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這個看起來很麻煩的女人。
憑著歸世界的搏鬥技巧,歸桑很快KO了對手。
場下立刻爆發出一陣歡呼。
大燈被打開,映照著醜態百出的人們——有人欣喜若狂,肆意揮灑著錢財;有人麵如死灰,掩麵痛哭流涕……
生死不過一念之間。
歸桑走到大塊頭女人麵前,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卻差點被咬住了手腕。
女人銅黑色的皮膚泛著油光,表情猙獰可怖。
歸桑沉默兩秒,照著她的小腿不輕不重的踹了一腳,“神經病。”
轉身跳出拳擊台,隻留下一個淡漠的背影。
——
【將軍帥氣!】
歸元子活潑跳躍的聲線與黑暗的地下拳場格格不入,歸桑找了個沒人的休息室,疲憊地癱坐在地。
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順著細長的指節滴在地板上。
【歸元機隻能傳送人的意識,所以將軍您的身體還在歸世界的歸元機裏。】
歸桑垂著腦袋,片刻後才應了一聲,“嗯。”
【我幫您在元世界找了一副身體,原主名叫桑年,十五分鍾前死在了拳擊台上,將軍要接收她的記憶嗎?】
“……好。”
——
原主桑年從小無父無母,生活在福利院,十二歲那年被沈擎領養。
沈擎經營著一家拳擊館,領養原主後便開始培養她做拳擊手。
一開始男人待她很好,不僅親自教導,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極度缺愛的原主漸漸對這個善良帥氣的男人動了心。
原主在拳擊方麵很有天賦,訓練沒多久便在比賽中嶄露頭角,成了Z城炙手可熱的拳擊新星。
可是好景不長,沈擎的拳擊館因為經營不當瀕臨破產,原主急切地想幫助他渡過難關,便在沈擎的洗腦下去到地下拳場打黑拳。
那是一個沒有規則、沒有人性、沒有法度的地方,沈擎比誰都清楚其中的危險性,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將信任他的原主推向深淵。
為了賺到更多的錢,原主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沈擎欠下的債務很快被還清,甚至還綽綽有餘。
原主幻想著沈擎會拿著這筆錢東山再起,她也終於可以結束暗無天日的生活。
但沈擎嚐到了金錢的滋味,便不願意再回到循規蹈矩的生活中,依舊不停地給原主接比賽。
原主嚐試反抗,但沈擎無意中發現了她對自己的心思,便利用這一點,不斷攻破原主脆弱的防線。
他會在漆黑的夜裏含情脈脈地擁抱她,一遍一遍輕聲說著愛意,也會在原主贏下比賽時,興奮得抱起她親吻。
原主深陷在他的溫柔陷阱裏,無法自拔……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今天晚上,當她含著淚水與遺憾死在八角籠中時,她愛著的人,正和另一個美麗的女人共赴雲雨——花著她用命掙來的錢……
——
記憶讀取結束,一時間歸桑和歸元子都陷入了沉默。
因為借用的是原主的身體,歸桑能夠些許共情,眼中無端泛起淚光。
歸元子生性單純,最見不得好人受苦,此刻也是聲音哽咽,
【原主桑年在靈魂散去前提了兩個願望……】
“你說。”
【一是,她想繼續打拳擊,堂堂正正地贏下屬於拳擊手的最高榮譽;二是……她要沈擎不得好死。】
歸元子說完似乎覺得不妥,又補充道:【當然,您也可以不答應,沒關係的。】
歸桑募的笑了,再睜眼時眸中含著堅韌與狠絕。
“還算有點骨氣——我答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