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顧玄禎帶著審訊時的供詞上了朝,在宮道上碰見了蕭肆,倆人會心一笑,並未多言。周遭是高聳青黑的宮牆,他們於其中行走,像赴死,又像是去迎接黎明的曙光.
朝堂之上,一身明黃衣袍的皇帝高坐於龍椅之上,麵色莊嚴,受著百官的跪拜,聽他們高呼著“陛下萬歲.”天子不喜不慍,於無形中施威於眾人。
“陛下,臣有本奏。”
顧去禎走出隊伍,朝著天子行禮,手中是昨日的供詞.
“愛卿平身,允奏。”
裴長容抬手讓顧玄禎起身。他知道,機會來了,隻要顧玄禎能呈上有利證據,他今個兒就能扳倒陳海等人.讓其再無翻身之地.
“臣昨日奉命審訊刑犯,現下事情明了,證據意有所指。臣指控刑部尚書陳海賣國通敵。望陛下徹查!”
說完,顧玄禎再次行禮,並將供詞遞交太監手中,呈送陛下.
“陛下!陛下!臣冤枉!臣一心一意輔助陛下,斷不會幹這通奸賣國之事,不能隻聽一派之詞啊!望陛下明察!”
說完,跪伏在地,卻悄悄抬眼望著皇帝的反應.這件事情他隱瞞的很深,單憑那一兩個細作,不足以定他死罪。可他不知道的是,不止顧玄禎一人在查,蕭肆也奉命插手了此事。武將心思簡單,不懂這些個爾虞我詐,可蕭肆,入朝為官十年有餘,一路摸爬滾打,城府極深.
裴長容並未出聲,隻看著呈上的供詞。陳海跪在地上,有些崩不住,額上冒出些許冷汗,他不清楚那供詞上到底寫了什麼,可皇帝的反應卻讓他心驚.
“砰——!”
寫著供詞的紙張連帶著盛放的匣子一同甩在了他的麵前,隨之而來的是皇帝的怒斥.
“你自己看看這上麵寫了什麼?好一個一心一意,你一的是哪個心,哪個意!”
陳海慌忙拾起紙卷,因著緊張,抓了幾次才抓住,越看越潰不成軍,額上冷汗直冒。這供詞上,將他通奸賣國之事寫的一清二楚,甚至連他所穿衣著紋物都說了出來。陳海努力抑製住自己顫抖的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自己有利的說辭。
“陛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臣隻是一時糊塗,且未釀成大禍,懇請陛下念在臣這麼多年的份上,饒臣一命,臣願自請退職。”
“嗬,自請退職,陳大人如今哪還有顏麵口出此言?”
蕭肆緩步走出,宮袍穿在他身上,端的是清風霽月,翩翩月上郎君的架子,可做的卻是心狠手辣、殺人放火之事。他麵向皇帝而立,俯身一拜,再次開口.
“”陛下.臣有事請奏。臣檢舉刑部尚書陳海等人貪墨餉銀,私藏貢品等罪!”
陳海看著蕭肆,隻覺腦子突突直跳.
“攝政王,你不要血口噴人!”
蕭肆就能樣定定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隻將死的螻蟻.一聲輕笑從他口中傳出,似是在笑陳海的垂死掙紮.
“本王不做無據之事,來人,將證據呈上來!”
語畢,士兵抬著幾個箱子和一堆堆竹筒進殿,擺放在陳海麵前,一一打開.竹筒則是抬至一旁,交由太監遞呈給陛下。
“這些個箱子,陳大人可眼熟?”
陳海自是認得那些箱子,那是他用來藏放銀兩和貢品的箱子,他明明將這些放在了極隱秘的地方.就連日日同他共榻而眠的妻子都不曾知曉。一時間陳海癱坐在地,不知如何開脫。
裴長容一麵看著蕭肆呈上的竹筒,一麵看著那些個箱子.不苟言笑的君主終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厲聲怒嗬
“陳海,你自己看看,一樁樁一件件,你的罪名如今罄竹難書,你如何開脫!”
一樁樁罪證擺在麵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閉了閉眼,艱澀開口.
“臣認罪。臣承擔一切.隻求陛下放過臣家中那個尚未開口說話的幼兒。”
裴長容沒有說話.隻陰側側地看著他,半晌才出聲.
“陳海,你一家子都死不足惜.來人!剝陳海職位,去衣冠押入大牢.處以腰斬,其餘涉案人員一律處決,明日午時行刑。各家女眷,無論老少,削位為奴,男丁皆發配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