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年關，大約公曆2020年十一月三十號的樣子，綿綿的烏蒙山已戴上了白色的鬥笠，山腳下的寨子也霧氣騰騰，那是夜晚的濃霜在融化。早上的八九點，寨子邊角三間大平房裏。趙二在自家客廳裏的沙發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起不來。心裏盡是想法。“怎麼會這樣，怎麼還差一點點”。
趙二是這個寨子裏，為數不多的大學生，雖說是個排不上號的民辦本科，但也曾寄托著一家人的希望。昨晚，前一個月縣裏舉辦的事業單位招聘考試的成績和排名出來了，趙三又在意外之中，遺憾地沒有進入麵試。想想已經畢業倆年了，工作是工作沒落實，對象是對象沒有，錢是錢沒賺到，想到這裏，該怎麼辦好呐，趙三心裏無比的感傷和憂愁。去南方吧。
趙二手忙腳亂地收了幾件衣服，塞進布滿灰塵的書包裏，煮了一碗豬油拌麵.加了倆了白水煮荷包蛋，吃了三倆口，實在是吃不下去，點了支大紫雲香煙，躡手躡腳地來到神龕下的櫃子，此刻，家裏就他一個人，爸媽已早開著自家的電三輪，去幹五天一場的集市去了，說是去準備過年的炭火。但，趙二還是有些心不安，或者是難為情；因為他要拿家裏父母的辛苦錢，做車費，前兩天家裏，賣了兩頭豬的八千塊錢，就放在神龕下的櫃子裏。放的時候，母親還當著全家人特意說了一下，錢放在那裏，故意而為之吧，因為她知道，趙二前半年江蘇工地上，賺了幾千塊錢回來，在家備考的這倆個月裏，用是用，賭是賭，已經身無分文了。把櫃子打開，翻了翻，嶄新的八千人民幣就在幾塊新布的下麵。趙二哆哆嗦嗦的取了倆千，放好蓋上箱蓋，轉身向神龕上的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祈禱了祈禱，拜了拜。匆忙地背上了書包，關上了門。踏著濃濃白霜，奔赴第一站，小縣城坐火車駛向南方。
趙二來到村口花了五塊錢，坐了一輛小麵包，來到小縣城，並沒著急買火車票，而是花了四十塊，找了個小旅館住了下來。因為他有著不為人知的癖好。來到小縣城的風俗街小溪邊，這裏是這個小縣城的藏汙納垢之地，趙二自大學畢業那年，來小縣城做著兩千塊一月的銷售時起，就染上了這個壞毛病。算命先生說“趙二命裏火炎土焦，這些方麵要注意”，以往的話，這些事趙二隻在幻想裏進行，但自從畢業那年的那個平安夜，在那個洗浴中心的三樓，有了這個開始以後，趙二一發不可收拾。來到這個肮髒的小巷子裏，一個又一個的中年婦女，不斷地向趙二招手，\u0027“帥哥，來，給你少點”。趙二懷著忐忑而發癢的心但，在小巷子裏左顧右盼，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一個有些豐滿略帶姿色的中年婦女的身上，一百塊的開價，砍下來二十塊後，隨她進了出租屋。
在匆忙完事後，趙二像煽了的公豬，生無可戀地走在了街上，心裏無比的懊悔自責，並暗暗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但，不知道這是多少次的最後一次。在傷神中，電話想了起來，看了看，趙二帶著心靈深處的一絲恐懼，習以為常地掛了，這是網貸平台的催收電話，自從網貸逾期那天起，每天都要被打N多個的電話，趙二網貸是個公開的事情，不止是通訊錄裏麵的好友知道，整個村寨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算是人盡皆知了，也是寨子裏麵茶餘飯後的話題。反正都無所謂了，在這件事上，趙二沒有過多的思緒，於是，找了個羊肉粉館子，吃了碗米粉加了個煎蛋，造完後，回到了小旅館。
來到小旅館，打開了單人小床上的電熱毯，躺了上去，這時母親打來了電話，習慣地問到，\u0027\u0027“又沒進麵試吧，我放在櫃子裏的錢被你拿走了倆千是吧”，趙二有些哽咽地說到，隻差了一點點，運氣不好，母親，也沒有責怪，隻是叮囑了叮囑，在外麵不要惹事，要注意安全。就掛了電話，母親是個善良的人。在掛了母親的電話後，趙二打開了本地的工作群，看了看，除了銷售，就是服務員，倆千三千的工資，有的供吃不供住，有的吃住不供。趙二一臉無奈，手頭還剩一千八百多塊錢的他，這個充滿陽光的小縣城，根本沒有他的容身之地，除非包吃住的工廠。但，趙二還是有些不甘心，畢竟要過年了，也不想背井離鄉地去那麼遠的地方，反反複複在群裏找了又找，看了又看，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保險公司的招聘啟事，招車輛調度員，三千無責底薪，提供住，並有些竊喜地投了簡曆，滿懷希望地坐等招聘方通知麵試的電話，果不其然，在趙二充滿期待的幻想中，招聘方來了電話，通知他第二天八點麵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