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尾聲(3 / 3)

他反複念叨的就是這句話,淚流的同時他牙咬得“咯咯”響,小手攥著拳頭。

周瑾更是哭得死去活來。從鬧鷹岩翻車鐵劍救了她生命,到分監醫院住院兩人墜入愛河,再到她下崗自謀職業,鐵劍都沒有和她紅過臉,越是艱難困苦,鐵劍顯得越細心越寬宏。慢慢熬到鐵錘長大了,新房的鑰匙又得了,他沒有住上一天新房就慘遭罪犯毒手。鐵劍的老父老母更是悲痛萬分,農村出一個有作為的兒子真是不易,又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

二老的打擊夠大的,好在鐵劍的父親是一個開明之人,當組織問他有何要求時,他顫巍巍地說:“送兒子到部隊時就讓他作好為國家效命的準備,當兵就是犧牲,雖說是和平年代,但退後幾十年,我照樣送兒子上前線。現在為國犧牲了,當上了烈士,祖宗光榮,家族光榮,我也光榮,還給組織提啥要求嘛!”

梁翼是鐵劍犧牲後一個月被免去省第一監獄黨委書記、監獄長職務的。現在的監獄,責任追究自然,但往往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都要追究,什麼責任倒查啊,直管不到位啊,一個大帽子、一個中帽子、一個小帽子套在民警頭上,讓人心寒。

梁翼在鐵劍被省政府批準為烈士的那天卸任到省局報到的。雖說職務沒有了,但已經格外開恩到省局當調研員。在基層幹了大半輩子,苦了大半輩子,也該歇歇了。但這次鐵劍的頭像落成,局長陳躍非要他去組織。他推辭道:“自己已經卸任,現在是局裏的調研員,非領導職務,名不正言不順,不適宜組織這樣大的活動。”

陳躍回答更簡單:“什麼適宜不適宜的,鐵劍和你一路走來,隻有你才有資格主持,這不是職務問題,是情感問題!”

說到情感,梁翼擰不過,隻好硬著頭皮完成任務。

英雄山烈士陵園坐落在城郊的陽山脈葉正穴。圓圓的一個山頭,山腳有一座漢白玉石雕刻的高十來米的紀念碑,碑的上麵是“人民英雄萬歲”六個大字,字體是仿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上毛澤東主席的手體。紀念碑兩側古鬆參天,柏樹蒼翠。這座象征性的紀念碑沒有戰爭年代犧牲的任何墳塋。解放後英雄山被利用,能在英雄山入土為安的隻能是老紅軍和省以上人民政府批準的革命烈士,如今已經成為革命傳統教育基地。

鐵劍的頭像落成後,人們紛紛離開烈士陵園。梁翼卻坐在一塊石頭上,怔怔地看著鐵劍的石像發呆。驚天地泣鬼神的暴獄案,鐵劍和三個窮凶極惡的罪犯搏鬥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閃爍著。它警示著我們頭上戴著國徽、肩上扛著橄欖枝的人們,雖說戰爭的硝煙熄滅了,但在維護社會和諧穩定,改造與反改造、監管與反監管這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戰爭還異常激烈。鐵劍為維護社會的長治久安犧牲了,逝者如斯,活者受熬,悲可傷天,泣可感地,選擇了警察這個職業,就意味著選擇付出!選擇流血犧牲!

鐵劍的墓在三個月前就修好了,鐵劍犧牲後第三天就入土為安了,隻有那股子浩氣還久久地長留人間。

暮靄籠罩著墓地,鐵劍墓四周的芊芊細草正無聲地拱出,它們睜開眼,正打量著這千奇百怪、五彩繽紛的世界。在芊芊細草中,梁翼看到一朵鮮紅的小花。

它像一滴血,在秋風吹拂下伴隨芊芊細草輕輕搖曳。這朵小紅花像一個生命之神,正撞擊著梁翼的心。

梁翼心想:好一朵頑強而悲壯的生命之花,它是來裝飾烈士的靈魂,還是迭現生者之夢?麵對鐵劍這位已經流血犧牲了的戰友,這朵小紅花仿佛是心靈的感應,在暮色蒼茫的天空下正傾訴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