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和羅耘雖喝酒吃菜,但特殊的職業,讓他們眼睛瞪圓,耳朵倒豎。他們喝酒之時,鄰桌酒客也喝了數巡。隻聽其中一個說道:“現在的公安,偵破案件能力太弱,我們老板的搶劫提包案,一個多月未破。真他娘的飯桶!”
“咋了,你們薑老板精明過人,思維比江邊的砂粒還縝密,也會遭此一劫!”
另一個男人說道。
“唉,現在的打工者真是難選,搶他的人是給他打工,而且是他信賴的人。
薑老板取錢回去發工錢,錢又不多隻十多萬,也是他一時失手,被他搶了!”那男子又說道。
“那打工者是外地人?”另一個瘦小的男人又問道。
“咋不是,聽口音像西南人,來了一年多,先給薑老板采砂,薑老板信任他,沒讓他幹苦力,在船上搞管理。唉,這人啊,見利生邪!”那男人歎息道。
“他娘的,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我們老板也被搶過包,也是發工資的錢,十多萬,我們要多推銷多少車砂才能賺回。”另一個男人氣憤地說道。
聽到這裏,鐵劍眼睛一亮,他放下杯,走到那男人邊問道:“這位大哥,方才你們的話我都聽清楚了,搶你們薑老板的人長啥像,多大年齡,能否相告?”
那男人斜了鐵劍一眼回道:“你又不是公安,鎮派出所的公安我都認識,不是公安,狗拿耗子多管啥閑事!”說完,那男人往嘴裏夾口菜,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
“老哥,你看,這是我們的警察證和追捕證,我們正追捕一名逃犯,剛才我聽你講,懷疑正是搶包者我們要追捕的逃犯!”鐵劍邊講邊遞上兩證。
那人看鐵劍一眼,雙手接過警官證和追捕證瞅瞅,確認屬實,雙手遞還鐵劍,說道:“搶我們薑老板的人二十來歲,矮個子,高額濃眉。我不清楚他的名字,隻知他姓吳,我們常在外給老板推銷砂子,廠裏的人不是太熟。”
鐵劍又回道:“請問老哥,你們砂廠在長江的什麼方位?”
那人站起來往窗外指指道:“離這裏五公裏,就是長江,長江邊上有無數個采砂廠,但我們薑富民采砂廠最大,這一帶都知道。”
鐵劍道了謝,結賬和羅耘出了門。
鐵劍問話時,羅耘就豎起耳朵,他們的每句對話羅耘都聽得十分清楚。一出門他就對鐵劍說道:“從那人描述的看,準是吳應泉這小子!”
“是他,但他現在何處,我們難以預料,肯定公安也在抓他,看來我們抓捕又要費一番折騰了。”鐵劍回道。
“這就是罪犯脫逃帶來的禍害,他們骨子裏有犯罪的傾向,隻要有適合他們犯罪的土壤,他們就會沉渣泛起。”羅耘又說道。
“這是罪犯的孽根性所致,雖說罪犯中絕大多數經過改造,能夠幡然醒悟、改惡從善。但極個別的,縱然是傾盡畢生精力,甚至付出生命,也難以改造他們,此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也!”鐵劍回道。
他們說著,很快就來到長江邊上的薑富民采砂廠。
鐵劍和羅耘來到廠長室,薑富民正好在辦公室,鐵劍和羅耘介紹完身份,出示了警官證和追捕證。薑富民接過兩證仔細看看,對鐵劍和羅耘說道:“你們要追捕的罪犯吳應泉與搶劫我的是不是同一個未知。但公安局正全力追捕,你們可和縣局刑偵大隊聯係。”
“我們肯定要配合縣公安局破案,請你放心,但不知薑老板是否有搶劫你的這人的照片,我們想核實下。”鐵劍又問道。
鐵劍的問話提醒了薑富民,他驚一下,忙回道:“你不說我忘了,他有照片,辦上崗證照時,我留下一張,你們辨認一下,看是不是你們追捕的罪犯。”
說完,他拉開抽屜翻起來。
鐵劍和羅耘屏住氣,靜靜等著薑富民翻照片,他們走時急,也忘帶吳應泉的照片了,否則,掏出來讓薑富民辨認也同然。
薑富民在抽屜翻了一會兒,沒找到,又拉開豎起的抽屜,拿出一張兩寸大小的照片說道:“你們看看,就是這人。”
鐵劍從他手裏接過照片,瞅一眼就知是吳應泉無疑,他近乎畸形的臉刺激著鐵劍的神經。
吳應泉對鐵劍和羅耘來說,都是刻骨銘心的,他在他倆手中脫逃,又被鐵劍追回,鐵劍知道吳應泉的凶狠殘暴。這種人不盡快抓捕歸監,不知還會做出多少危害社會的驚天大案。
鐵劍心想著,隨手將照片遞給羅耘。羅耘對吳應泉的麵孔熟悉至極,在沙拉分監,羅耘當過監區長,每周的獄情分析、大排查、大篩選,都提到吳應泉是采煤監區最有可能脫逃和獄內再犯罪的犯人。雖說作為監區長的羅耘不直接管理,有分監區,分隊直管民警,但吳應泉的名字如雷貫耳,麵熟情詳。加之采煤監區分流前從羅耘手中脫逃,羅耘對吳應泉也刻骨銘心,省一監沒給他安排領導位置,就為抓捕吳應泉歸案。
“是吳應泉,是吳應泉!”羅耘興奮地自言道。鐵劍內心也有一些興奮,隻不過在受害者麵前,緊緊掩飾著。很長時間,吳應泉讓沙拉分監,讓楊靈、鐵劍、羅耘這些直接負責罪犯管理的人們傷透了腦筋,脫逃在外,是死是活,如石沉大海,如今現身了,抓捕歸案有一線希望,這是鐵劍沉思的問題。
“唉,誰知他還是個脫逃犯,我好心沒好報。當年他在小鎮餓得不行,正好遇上我在迎春樓喝酒,看他年輕有力氣,就招他到采砂船上打工,後來又重用他。
不想這狗改不了吃屎,都說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這小子毫無情義,真成了當代農夫和蛇了。”薑富民知道吳應泉是逃犯後,囁嚅著說道。
鐵劍和羅耘安慰薑富民幾句話,同時對他的配合表示了謝意,然後匆匆來到縣刑偵大隊。
刑偵大隊不在公安局大樓,而是單獨一棟樓。
鐵劍和羅耘找到大隊長,將追捕證、警官證、介紹信遞給端坐在交椅上的大隊長。大隊長三十來歲,臉龐還透出一絲雅氣。鐵劍心想,現在地方都大量用年輕力壯的幹部,監獄民警沒有輸出口,要老許多。他思緒一閃即逝,那大隊長“謔”一下站起來,笑眯眯說道:“兩位請坐,都是一家人,我也姓鐵,名蒙。蒙古族,因祖先從蒙古遷徙而來,是鐵木真後裔。”
他指指鐵劍又說道:“咱倆還是一家,刑偵隊私下都叫我鐵砣,不是南斯拉夫那個‘鐵托’而是‘秤砣’的‘砣’,他們說我打擊犯罪心狠手辣,手重如鐵砣。”說完,他親自去沏茶。
沒等鐵劍回話,羅耘搶著道:“鐵劍也是鐵木真後裔,血管裏流淌著鐵木真的血脈,身上散發著內蒙古高原的雄性和馬奶子氣味嘞!”
“一家人,那更是一家人嘍!”鐵大隊長樂哈哈回道。
“你們來,解開我心中的謎團了,一般搶劫財物的人,得手就往老家跑,這個吳應泉奇了,搶了錢居然不回老家,而在縣城晃蕩,原來是個逃犯,他不敢回老家,回老家不就自投羅網嗎?但在這裏也天網恢恢,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線索,今晚正好有行動,我們相互配合,將他抓捕歸案,到時把他再次犯罪的卷宗,一道交給你們,讓監獄機關數罪並罰一起起訴。不瞞你們,我們江南外來打工人多案件多,監獄、看守所也是人滿為患嘍!”鐵大隊長介紹道。
吃過晚飯,天漸漸暗淡下去。街道兩旁的燈像一排排珍珠閃亮起來,霓虹燈在歌舞廳的門頭和高樓上閃爍,華麗的燈光讓江南的城市更加五彩繽紛。
按鐵大隊長的命令,九點鍾,刑偵大隊十來名警察全副武裝,等待出發。刑偵隊一般是不穿警服的,但晚上執行任務例外,必須全副武裝,以便夜間行動方便。
鐵大隊長一到,十多個刑警上了車。鐵蒙叫鐵劍和羅耘上了他的三菱吉普車。
警車沒拉警報,更沒閃警燈,兩輛車悄無聲息地朝縣城北麵開去。
三菱車開出北街口,鐵蒙指揮駕駛員往右拐,並讓他放慢速度等後麵的車跟上。等車跟來,三菱車開進一條小巷。小巷黑黑的,鐵蒙叫打開車燈,三菱車在小巷走了幾分鍾,往右拐一個彎,停下來,鐵蒙指揮關掉車燈,刑警隊員們紛紛下了車,手握微衝聽候鐵蒙指揮。白天他們已經作了周密部署,鐵劍和羅耘到時他們的分工剛完,隻聽鐵蒙輕輕說一聲:“各就各位!”
所有刑警隊員各自散開,他們貓著腰往前走幾十米,神不知鬼不覺包圍了一棟二層小樓。
鐵劍、羅耘跟隨鐵蒙來到小樓前,鐵蒙四處檢查,確認四處都有刑警守著,深知吳應泉縱有通天本領也插翅難逃。
鐵蒙見二樓屋裏一片漆黑,又用耳朵湊到窗邊,聽到屋裏沒什麼動靜,他正考慮情報是否準確,吳應泉此刻會不會在租住的房內,是不是要破門而入時,站在身邊的鐵劍靈機一動,“篤篤篤”叩了三下門,以試探虛實,隻聽屋內傳來“房東嗎,有啥事,我們已經睡了”的聲音。
鐵劍確認是吳應泉,一腳把鐵門踢開,舉起手槍衝進屋去。吳應泉正摟著一個女人睡覺,這“轟”一聲響讓他心一驚,剛想翻身下床,幾束手電光、幾支烏黑黑的槍口對準他。
此時此刻,吳應泉知道,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隻有乖乖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