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已然換了一副表情,哪有半點傷心的模樣“這件事並不能完全讓父皇放下心中的芥蒂,要讓父親完全相信您的確沒有對上官婉兒下手,您還要做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韋後不解。
安樂笑道“勸父皇將上官婉兒納入後宮”
“不可!”韋後幾乎是厲聲喝止,上官婉兒是她的大患,她就是因為擔心上官婉兒阻礙她,所以才會鋌而走險對她下手,如今卻要她親自勸李顯納上官婉兒入宮,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的。
安樂一把拉住韋後躁動的手,安撫她“母後,您愛父皇嗎?”
她這話問得很認真,她從小跟著李顯和韋後長大,他們之間相敬如賓,但也僅僅是相敬如賓,小時候她不懂,還覺得自己的父王母妃很相愛,但是她越長大越明白,這不是相愛,隻是相敬而已,他們不像夫妻倒像家人。
所以她其實打心底裏猜測父皇和母後之間恐怕並沒有愛。
韋後有些為難地看著安樂,她自然是不愛的,但是她怕自己說出來會傷了安樂的心。
“您不必顧忌我,女兒已經長大了,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從來都不信,也不奢求您和父皇之間有什麼愛情,我隻想聽一句實話”
韋後聽了之後,躊躇半晌,歎了一口氣“我與你父皇是先皇賜婚,成婚多年,他對我以禮相待,我對他亦是如此”她的話說得委婉,可細細一聽便知,她和李顯之間並沒有愛情。
安樂麵上沒有韋後想象的失望和沮喪,反而了然地笑了起來“這就對了,既然您不愛父皇,何必在意一個上官婉兒呢,就把她看作其他普通嬪妃一樣不就好了”
韋後搖頭“不,她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嬪妃能比的。你父皇和我成婚之前便想娶她,這麼多年了一直念念不忘。況且上官婉兒背後勢力錯綜複雜,武後餘部、太平公主、相王等人都和她有牽扯。太平公主他們一向和我不對付,要是讓上官婉兒博得了聖寵,我們的處境隻怕是難了”
韋後說的這些安樂自然明白,但是事到如今,要完全博得李顯的信任,隻能如此“父皇如今心裏肯定已經對您起疑,您這一招先發製人即能博得父皇歡心,又能消除妒婦之名。再者,上官婉兒此人我雖接觸不多,卻也知道她是一個有原則的人,若是她喜歡父皇早就跟父皇在一起了,何必等到今日。若是她不喜歡,父皇就算是納了她又如何,不過是多了一個擺設。她無子嗣,於您而言構不成威脅,您何不順水推舟,打消父皇的猜疑”
韋後聽著安樂的話,心裏居然漸漸地有些信服了,安樂的話她是讚同的,聽說上官婉兒一心隻想著章懷太子,對陛下是敬而遠之,陛下對她也是尊重守禮,若要納她入宮似乎並無不妥。
如今她剛剛被立為皇後,韋氏一族被武後誅殺殆盡,的確應該韜光養晦,最重要的是得到李顯的信任。
她方才想通,抬頭便見安樂站在了一盞蠟燭旁,她從袖兜裏拿出方才武崇訓寫下的信,抬手放在火苗之上,火苗噌的一下越到信紙之上將信紙吞噬殆盡,安樂順勢扔了手裏的紙,笑道“母後正值用人之際,梁王還是給母後留著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