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後的第一場雨下得淅淅瀝瀝……
村裏唯一一條通往外界的泥巴路經過日夜風吹雨打變得更加凹凸不平;一個個泥黃色的小水窪布滿了這條蜿蜒小道……
讓我們把鏡頭拉遠一點,一戶人家出現在了泥巴路邊;或許是它黃土堆砌的牆壁,千瘡百孔的磚瓦頂,讓我們下意識的忽略了它。
屋外一片冷清,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竹子,一眼望去全是竹子,有砍下來還未加工的竹子,有被劃成一條條的細竹條。
在竹堆中,有一大一小兩個人麵對麵坐著,竹條在他們手裏飛舞,不大一會兒就成了一個竹簍或者一個竹筐。
小的很明顯經驗還不多,遠不如對麵的大人編得快,可他依舊在很認真得編著。
鼻子被凍得通紅,鼻尖掛著一滴水晶他渾然不覺。手被鋒利的細竹片剌出了一條條血痕他視而不見;唯有耳朵上好幾個又大又紅的凍瘡讓他難以忍受 時不時都要騰出手來揉..來摳。
大人像是一台麻木的機器。他穿著一身看不出顏色的棉襖,上麵打滿了各式各樣的補丁;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皺紋,溝壑般的皺紋裏像是夾雜了許多泥沙;深邃的眼睛隻盯著手中快要編完的一隻竹簍。那不斷翻動竹條的手上滿是幹裂的大口子,整日的勞作讓那些裂口變得黝黑猙獰……
離這戶人家兩塊田地的地方,還有一戶人家。
好家夥!放眼望去是一棟嶄新的兩層水泥小平房,平房的外牆上清一色貼滿了白色小瓷磚,那反射出來的白光隻看一眼就讓人覺得睜不開眼!
屋內首先是一個寬敞的堂屋,中間擺了一張正宗紅木八仙桌,外加四把紅木長椅。
往裏走是一間耳房,裏麵擺著一張小圓桌,地上一盆煤炭正燃得正旺。好家夥!這年頭煤炭可是稀罕玩意兒!
此時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坐在桌子邊,她的手裏正捧著一本嶄新的小人書,窗外愈來愈大的雨她仿佛沒有察覺……
砰的一聲,燃著的煤炭裏發出了一聲沉悶的炸響,煤炭裏被摻了什麼東西誰又知道呢……隻不過這一聲把小女孩從哪吒鬧海中扯了出來。
“媽!媽……媽!”
“嚎什麼呢死女娃子!你媽還在那你就嚎”
這時走進來的婦人佯裝生氣地說。
“媽我餓了,煮點飯我吃,吃完我要去找塵哥兒玩兒~”
“懿娃子外頭還在下雨嘞,你還去找別個玩!”
“就要去嘛~”
“我就在塵哥兒家裏玩,肯定不往外頭跑……”
薑懿求著媽媽,眼睛裏仿佛都含著淚水,她知道老媽就吃她這一套~~
“好好好這就去給你煮”
“一天嗯是煩死了!”
婦人一邊說一邊就往灶邊走去,不一會兒灶上便竄出了寥寥炊煙……
“記得多煮一點啊媽,我餓遭了了…………”
視線回到小土房這邊,一大一小依然還在編織著……
好大一會兒,李塵放下一個剛編好的竹簸箕,依靠在門口向外望去 外麵是高大綿延的群山,還有鄰居家飄來的炊煙,也不知道他是在看山還是在看那勾起他肚子裏餓蛔蟲的炊煙……
“你出去過嗎?”
李塵有氣無力的問他父親。
“出去?出到哪去?”
“就是從這些大大小小的山包走出去啊,你見過外麵是啥樣沒”
李塵的聲音帶著興奮,眼睛仿佛看穿了眼前一個陡峭的小山峰。
“那我出去過,去好幾回了。”
“外麵呐,還是一片接著一片的山咯!”
父親的喉嚨仿佛也被竹條剌了一樣,聲音是那樣粗糙。
“還是山?你吹牛吧你!”
“我可聽薑懿說了,那外麵是那城市!地方平的一眼望不到頭,那樓高得!比咱們這的山還高!”
父親沒有再言語……仿佛隻有周邊的群山在聽李塵的話。
(第一本書,第一次正式的寫作,很多不足希望大家理解指正~我想描寫的是一個長遠平靜的故事,就仿佛浩瀚汪洋中的一顆沙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