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穗忽然就明白了渠意真正的顧忌是什麼。
隋亭悄悄晃了晃穗知的手臂,穗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找錯了重點。
隋穗臉色蒼白,看起來真不像沒什麼事的。
“歲歲,我們……”
“別說了。”隋穗截斷了隋亭的話,看著跟著穗知出來的林教授,聲音嘶啞,他忍住喉間的血腥味,張了張嘴,說,“林教授,可以單獨談一下嗎?”
林教授看了眼穗知夫婦,接著點頭。
隋穗撐著牆壁起身,腿有些僵硬,發軟到沒力氣,他踉蹌了一下,手又貼在牆上,不知道手腕被怎麼崴了一下,疼的吸了口氣,隋亭和穗知連忙走近想去扶他。
隋穗躲開了,聲音有些顫抖:“沒事。”
又看向穗知:“……媽,不要跟渠意說我來醫院了,也不要問他什麼,什麼都不要說,你暫時不要聯係他了。”
穗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要這樣說,但隋穗現在情緒狀態看上去十分不好,穗知也不敢拒絕,連聲道好。
林教授和隋穗一起進了辦公室,穗知和隋亭倆人在外麵幹著急。
“你說歲歲怎麼忽然就來醫院了呢?”穗知記得不成樣子,“這可怎麼辦啊……”
隋亭也心煩,父親性命垂危,自己的孩子也受影響,但此時他隻能咽下這些情緒,安撫身邊的人。
“沒事的,歲歲總要知道的,他這麼大了,瞞是瞞不過去的。”
“剛才他回去家裏了,家裏阿姨給我發了短信,我怕他……”
話沒說完,穗知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改變不了什麼。
隋穗從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是林教授扶著的,隋穗臉色不好,可以說是慘白,沒有分毫血色,看上去十分虛弱。
偏偏眼睛睜的很有精神,似乎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了這雙眼睛上。
林教授把隋穗交給隋亭扶著,道:“剛剛犯暈,我估計是低血糖,已經給他喂了糖水,切忌情緒激動。”
最後一句林教授自己說出來都覺得不可能,但作為一個醫生,這是她對病人應有的交代。
“多謝。”隋亭道了謝便扶著隋穗的手臂帶著穗知往老爺子的病房去。
握著隋穗手臂的時候,隋亭才切身地感受到了隋穗的消瘦,身體薄得像一張紙,隋亭的大手能輕而易舉地握住隋穗的大臂。
此時隋亭能感受到胸腔裏的震動和抽痛。
但剛到病房門前,隋穗又抽出了手臂,強打起精神走進病房。
老爺子在昏睡,插插著呼吸機,帶著氧氣罩,還要兩個護工在身側守著,見這一家人進來忙起身到裏間的休息室去。
“歲歲,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隋亭有些擔心,盡量柔和打磨了音色和音量才出聲勸慰。
但不知道這句話哪裏觸到了這人,隋穗忽然轉頭看了他一眼。
眼裏的悲涼和哀傷化不掉,脆弱和顫抖在他垂下眸的那一刻又被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