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槿傾不為所動,少年的麵色已經因為缺氧而隱隱泛紫,他手上的力道漸漸變小,開始翻白眼,黎槿傾見狀,微微鬆了力道。
少年立刻察覺到這點,掙紮著保持清醒,緊緊掰著她的手繼續解釋:“我、嗬!真的!不是壞人!”
他費力張嘴,但黎槿傾腦子裏卻在想:人果然是一種非常頑強的生物,永遠幻想著絕處逢生。
她本以為這樣,這人怎麼說也該心生絕望,靜候死亡才對。
少年還在不停說話,試圖打消黎槿傾要命的想法,盡管他的嗓子已經痛的要說不出話了。
“……還、能……做飯,給你、吃!”他吃力極了,大口喘著氣,表情扭曲痛苦。
黎槿傾歪了歪頭,臉上是十分純粹的不解:“可我不需要吃飯,我為什麼要留下你?”
她說完,皺了皺眉,又很認真地補充:“而且,飯是一種很難吃的東西,唔,很臭!”她皺了皺鼻子,想起以前男人給她吃的黑乎乎、還有一股怪味的東西,十分嫌棄。
少年一聽,連忙伸長了脖子道:“可長時間!不吃東西、是會死掉的!”
黎槿傾愣了一下,而後一臉認真:“我知道。”她隻會比他們多活幾十天而已。
少年的掙紮一頓,看著黎槿傾的臉,隻覺得腦袋很沉,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嘴上依舊嘟囔:
“別死,你、你是,人,是人啊,別……”
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黎槿傾想起他的話,心中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很想就這樣把他掐死,但想到他真死了,又有點下不去手。
我不是人,為什麼你是呢?為什麼你和我不一樣呢?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靜靜注視他兩秒,隨後鬆開手任由他倒在地上,周圍濺起一地細塵。
她轉身麵對大門。
“滴!密碼錯誤!請稍後重試!”
“滴!密碼錯誤!請稍後重試!”
“滴!密碼……”
“嘭!”
“嘭!”
“嘭!”
厚重的大門轟然倒塌,臨近傍晚,但依然帶著灼熱溫度的陽光瞬間落在她身上。
她微微一愣,伸手去感受那股研究所裏不會擁有的溫度。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底流淌。
她抬腳走出研究所,站在空曠的平台上向遠處看。
阿瓦卡斯礦山是一座已經廢棄很久的礦山,人跡罕至,原隸屬於阿坎壩礦山群,因為早期被人過度開采而導致資源迅速枯竭,還發生過不少死亡事件,漸漸的就沒人再踏足這裏。
阿瓦卡斯礦山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荒!
兩個字,荒蕪!
三個字,光禿禿!
四個字,不毛之地!
這裏所能用肉眼看見的荒涼和條件惡劣,可以用人類所能想到的一切語言來形容。
黎槿傾站在高處眺望,看見了許多塌陷的大坑,以及各種快要風化的骨架。
陽光灼烤著大地,空氣像融化的岩漿一樣黏在皮膚上。
四周非常安靜,她靠著研究所的牆盤腿坐下,目光落在虛空,瞳孔渙散,毫無聚焦,不知在想什麼,也或許隻是在放空。
直到……一句嘶啞的公鴨嗓打破這份寂靜:“哎呦!我,我沒死啊?”
“嘿嘿!我還活著!”
黎槿傾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脖子,不明白他在高興什麼。
沒死而已,有這麼值得開心嗎?
她莫名覺得不爽,開口“提醒”他自己的存在:“那個人,為什麼抓你?”
果然,隻要不思考就不會有問題,可一旦去想了,疑惑就會像蛛絲一樣將你緊緊纏繞。
她現在隻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且暗暗發誓,以後絕不會再讓這些無聊的東西占據自己的大腦!
少年被嚇一跳,口水嗆到呼吸道,蜷在地上咳的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
黎槿傾聽了一會兒,真怕他咳死過去,撿起地上的幾顆小石子就朝他砸過去。
姿態看起來真的非常隨意,如果不是少年立刻停止了咳嗽,他真的會以為黎槿傾是想弄死自己。
少年摸著脖子“嘶”了一聲,心有餘悸地看向黎槿傾,見她並沒有想殺自己的意思,便抱著腿坐在靠牆的角落,和她離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