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人的關注重點在“枉死”二字上,楊爍眉頭緊鎖,心中湧現不安。
他高聲問出所有人的疑惑:“邛子毓,你剛剛說‘將士們枉死’,是什麼意思?”
嵐盡月唇角輕勾,扣住皇帝的後脖頸將他往前再推了推,冷笑連連,聲音惻惻:“那就要問我們親愛的皇帝陛下了。”
“十一年前,朝廷派軍支援,四個人,其中有三個,分別叫劉力、吳敏洙、何萬功,陛下記得嗎?”
嵐盡月慢慢踱步到他另一邊,明明聲音和緩,是正常的音量,卻仍是響徹整個大殿。
皇帝臉色微變,肉眼可見地劃過一絲慌亂,底下眾人已經聊開了:
“劉力?那不是前皇城軍副統領嗎?”
“是啊,前幾年歸為白衣後再也沒見過他了。”
“那個吳敏洙,是之前要暗殺陛下被五馬分屍的人嗎?”
“其實我一直沒想通,他官至參領,為何要刺殺陛下?”
議論聲逐漸充斥在大殿的各個角落,皇帝隻覺那股漫天的窒息感再度襲來,他呼吸急促,不管不顧地掙紮起來。
“閉嘴,閉嘴!邛子毓你放開朕!”
“別動!”嵐盡月掐著他脖子的手力度加重,劍尖往前送,這次是真真切切地刺進皮肉裏,皇帝感覺到一陣鈍痛,雙腿不禁打顫。
這個逆賊,她是真敢對他下手!
他不敢再動,感受著後腰處液體緩慢劃過肌膚,浸透了腰後的衣料,又聽身旁人低聲道:
“陛下,微臣也不喜血腥殺戮,這樣吧,隻要你將十一年前的真相公之於眾,再寫下詔書退位讓賢,我便留你一命,錦衣玉食,安享晚年。如何?”
皇帝頭暈目眩,視線在底下一張張警惕的臉上掃過,沒有錯過他們潛藏在表情下的狐疑。
官場之人遠比平民百姓要敏銳,一點點苗頭都夠他們猜測出整件事的經過,如果十一年前的事真被撤去遮羞布,那他……
皇帝不怕名聲有礙,要不然他不會在前幾十年間做荒唐事從不遮掩,他隻怕會被迫舍去這身富貴後再丟了性命。
但他依然心存僥幸,他京城武將和兵馬何止禦林軍和楊爍帶領的皇城軍?再加上駐紮在京郊大營的,不信邛子毓和那些人能抵擋多久。
恨隻恨,現在邛子毓將他挾持,導致無人敢動。
他嚐試和她交談,想要多拖延一段時間:“左將軍,你要知道,你有現在的一切,都是朕給你的……”
“咻!”
利器破空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皇帝的聲音戛然而止,脖頸機械似的一點點往後扭過去,瞳孔驟然緊縮。
隻見紅衣將軍身後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太監呈大字型趴在地上,身下流出大片血跡,一柄閃爍寒光的匕首靜靜躺在手指旁邊,手柄處鑲嵌的寶石珊瑚在燭火下格外醒目。
前後皆是屍體,可那血像是有意識般繞開少女,往別處流去,沒叫紅衣將軍的鞋沾染上毫分。
皇帝嘴唇顫了顫,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唾沫,嗅著空氣中粘膩的血腥味,安靜如雞。
這、這個煞神……不是說,不喜、血腥殺戮的嗎?
嵐盡月見他安靜下來,又將他往前推,正想開口,外麵忽的喧鬧起來,兵戈相擊聲打破寂靜。
大殿門口突然跌跌撞撞闖進來一個人,對方穿著禦林軍的服飾,皇帝看著,心生希望,目光陡然熱切。
嵐盡月卻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嘴角弧度殘忍又冰冷。
“陛下,陛下!宣南王、宣南王帶人打進”
話語未盡,一支羽箭極速紮進那人的後心,“噗呲”一聲,血液四濺,那人瞪著一雙眼睛直直倒下,而門口再度湧進一大批人,為首的正是披甲持劍的宣南王,身後還有許多進宮查看情況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