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晰晏又偷偷瞟了眼嵐盡月,見她專心在喝茶,忍不住鼓了鼓腮幫子,在他爹下首的位置坐下,開口道:“哎呀娘親!孩兒不出門,就是來看看。”
他一本正經道,惹得王妃驚奇地看他一眼,揶揄道:“喲!今日天氣還算不錯,你竟舍得待在府裏?倒是乖覺了不少。”
她又轉頭對著嵐盡月笑著抱怨:“這孩子是我的幼子,年齡最小,也就嬌慣了些,誰想竟養成了這副皮猴兒的性子,整日裏見不到人影,眼看要及冠了,還是一點兒不著調。”
王妃無奈地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卻溫和寵溺,半點看不出憂心和責怪。
但喻晰晏急急忙忙地先炸開了,生怕自家娘毀了自己的“名聲”,雖然他是個紈絝,但一沒作奸犯科,二沒殺人放火,還是很有挽回餘地的。
於是,他梗著脖子,強行挽尊道:“娘!您和、客人亂說什麼呢?孩兒才十五歲!而且孩兒那是和雲景飛他們喝喝茶,聊聊詩詞歌賦,人生理想!”
他是想喊“將軍”的,但他心裏還有氣呢。
王爺先嗤了一聲:“那你說說,你們都聊出什麼花來了?”王妃在旁邊掩唇輕笑。
喻晰晏一噎,餘光見嵐盡月也認真地看著自己,眸中滿是好奇,他便硬著頭皮開口:“雲、雲景飛說,以後等邊關安定了,想去塞外看看,想知道炎真人到底怎麼過的日子,整天隻想著來攻打我們。”
他越說越順,又說祁聽淮最想吃遍天下美食,想知道這些美食都是怎麼被研究出來的,到時候要編纂一本“美食錄”,一直流傳到後世。
又說莫少哲喜歡研究書法,也希望自己的字能為後人所喜愛。
說到自己,他愈加眉飛色舞:“孩兒希望天下再沒有戰亂,百姓不會流離失所,將士不會流血受傷,國家不會遭受戰火,所有人都可以平平安安。”
自從大哥死後,這個願望就紮根在他心底,成了年年祈願的唯一。
宣南王連連點頭,點到一半覺得不對勁,他白了一眼喻晰晏,哼道:“敢情你們四個,隻有你一個紈絝是吧?”
整日不愛刀劍,也不愛書卷,也不知道到底要什麼。
喻晰晏本來還含笑的眼睛一下子褪盡了笑意,圓溜地瞪向就知道拆台的老爹,氣惱道:“父王!”
王妃出聲打圓場,看向宣南王:“好了,不許再說我們阿晏。”宣南王摸了摸鼻子,低頭喝茶去了。
又轉頭對著嵐盡月歉意道:“讓子毓你看笑話了,這父子倆,整日就得吵上兩句嘴。”
嵐盡月搖搖頭,輕笑:“王妃多慮了,我倒覺得世子與王爺的關係十分要好。至於世子,純摯真誠,有一顆赤子之心,十分難得。”
說的王妃眉開眼笑,喻晰晏也彎了彎眼睛,直勾勾看著她。
他暗想,原來自己在她心目中這麼好啊?哼哼,那就原諒她好了。
這時,外麵管家來報,稱雪梅園已經布置妥當,幾人可以移駕。
王妃拍著嵐盡月的手,笑道:“眼看要到午時了,府裏略備了些酒菜,我們一道去嚐嚐?”
嵐盡月點點頭,和王妃走在前麵:“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王爺王妃款待了。”
宣南王和喻晰晏兩人走在後頭,隻聽前麵兩人的說話聲清晰傳進耳中:“客氣什麼?府中廚子的手藝雖不比禦廚,但做的菜也別有一番滋味……”
雲層壓著日頭,既沒有陽光,也沒有雪花,呼吸間,隻有寒風裹著淡淡的梅香鑽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