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街上行人寥寥,冷風中飄著細雨穿過大街小巷,每個人都裹緊了衣裳,步履匆匆。
昨日夜裏起了涼風,氣溫驟降,淩晨開始落雨,一直到現在都未停,淅淅瀝瀝的,吵得人煩躁。
路旁茂盛的欒樹高大挺拔,像是沉默的衛士,枝葉間的一顆顆紅色蒴果,宛如躲藏著的小燈籠,放眼望去,紅彤彤的一大片。
“啪”
一簇紅果被吹落,靜靜地躺在青石板上,沒一會兒被路過的人踩碎,洇開了一小片紅色汁液,又與地上的水跡一同彙入磚縫中。
暗巷的一處普通宅院中,有人在廊下聽雨品茗,手談密語,仆從們四下散開守衛著,身姿筆挺,眼神淩厲,呼吸綿長若無,竟個個都身懷武功。
棋盤上,黑白雙方勢均力敵,各不相讓,隨著一隻蒼老枯瘦的手落下最後一子,局勢卻陡然轉變,黑子以微弱的優勢壓製著白子,卻是讓白子無論下一步放在哪個位置,都會反被黑子困死。
對麵青年執棋的手一頓,看著棋盤,眼中光芒莫測,好一會兒才將棋子隨手扔進棋簍,呢喃道∶“原是請君入甕之計。”
他放聲大笑,往後一仰,放鬆地靠在太師椅背的皮毛墊子上,掀起眼簾看向對麵的人∶“公心思縝密,本王遠不及。”
對方帶著黑色稚帽,薄紗遮住了臉,看不清模樣,他垂眸瞥了眼棋盤,拿起杯子輕啜了口香茶,蒼老的聲音悠然有力∶“王爺見笑了。”
他頓了下,抬手扶了一下頭上的稚帽,繼續道∶“這京城的天,也著實變得快了些,王爺可還習慣?”
“尚可。”青年懶懶地說,他一向懶散慣了,此刻坐著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讓人看得直皺眉。
對麵的老者凝眸盯他片刻,眼皮重新耷拉下來,緩聲道∶“那就好,早日適應京城的氣候。”
青年扯了扯嘴角,卻沒說什麼,而是轉頭朝廊下的一個黑衣侍衛喊道∶“澤源,抱本王回寢。”
那個高大侍衛沒有一絲猶豫地邁上走廊,說了句“王爺得罪了”,接著一手扶著他的腰背,一手穿過他的膝彎,將人抱在了懷裏。
青年邪肆一笑,手臂自然地環過澤源的脖頸,整個人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走吧。”
他長的好看,這一笑,眼一勾,整個人像是一朵盛放的罌粟,迷的人頭腦發昏,澤源聽見他的聲音才恍然回神,抿著唇,肅著一張俊臉將人抱回臥室。
身後的老者臉色瞬間鐵青,冰冷的視線隔著薄紗紮在澤源的後背。
澤源腳步一頓,旋即加快了速度來到青年的臥室,踢開門,將他輕輕放在床榻上。
“哎,走什麼?給本王脫鞋。”青年倚靠在床邊,皺著眉,不滿地說。
澤源依言給他脫了鞋,雙手像是托舉寶物似的將他軟軟的腿放到床上。
青年“噗嗤”一笑,張開手∶“更衣。”澤源沉默,在青年壓迫的眼神下伸出了手。
他解著手下的扣子,額角卻冒出細密的汗,青年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最後壓著他的肩膀,嘴唇貼在他耳畔低聲道∶“怎麼?不是你昨晚趁人之危的時候了?”
青年的聲音像是有鉤子,一下子把澤源內心的猛獸勾了出來,他忍了又忍,終於順著心中意願把人撲倒在床上,一雙赤紅的眼睛燃燒著烈火,緊緊盯著他,啞聲道∶“殿下,屬下知錯,願意領罰。”
他說著,喉結極速滾動了兩下,艱難地想要把視線挪開,卻被青年的下一句話弄的徹底失控。
青年說∶“哦,挺舒服的,本王又不怪你。”
澤源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灼熱的氣息撲打在青年頸邊,他看著那玉白肌膚上的一抹玫紅,眸色漸深,剛要埋頭上去就被用力推開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麵色茫然。
青年卻閉著眼睛,一臉淡定地扯過被子蓋上,轉身背對他∶“本王困了,要休息,滾出去。”
澤源冷靜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爬起來,先是給人掖了下被角,這才默默退了出去,門神似的站在外麵守著。
床上的青年麵朝牆壁,閉著眼,唇角彎彎。
……
嵐盡月也不知道陸謹辭到底在哪個莊子上,便每個莊子都去了一遍,卻沒找到人,最後還是有侍衛來報,說他去了三清村,這才調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