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祈眉間微微皺起,優雅地笑著回應她:“鴛涼這話我怎麼聽不太懂,最近諜戰片看多了?盜竊什麼資料?”
“顏祈,我不想陪你演戲!我猜,這一切都應該在你的預謀之內吧?包括我、唯喜、吟溪姐……我們不都是你的棋子嗎?為了看到今天這個局麵,為了報複我哥,你應該精心籌劃了很久吧?”鴛涼的唇間一直有笑意,但是眼神卻是冰冷的,說出的話卻比她的眼神還要尖銳刻薄。
一旁的帛然靜靜看著,心裏也是一驚。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遲鴛涼--憤怒、失望、仇恨……種種壓抑的情緒彙聚在一起後,形成一層刻薄的保護殼,傷人,亦傷己。
“鴛涼,我想你誤會了。”沈吟溪好脾氣地解釋,“我和顏祈不過是昔日的友人罷了,這和承歡沒什麼關係……”
“夠了。”顏祈卻不再退讓,冷冷地打斷了吟溪的話,“遲鴛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自己心情不好發神經也沒必要牽扯上我和吟溪。而且,吟溪已經不是承歡的未婚妻了,說話前請三思。念在你是承歡妹妹的分上,我當你剛才的話沒說過,也請不要再莫名地糾纏下去了。”
鴛涼突然笑起來,眼中都笑出了淚--仿佛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大廳內的其他人都莫名地看著這個容貌清麗的女孩近乎歇斯底裏地狂笑。
“沈吟溪,我隻問你,你不覺得良心有愧嗎?我哥過去怎麼對待你,你心裏比誰都清楚,現在他被告上法庭,說不定再被判個十年監禁什麼的,這樣的結局你很開心?不會覺得絲毫的不安嗎?”
“什麼?”沈吟溪亦是如夢初醒的神情,“你說,承歡被……”
鴛涼沒有回答吟溪,她說完了剛才那句話便徹底緘默了,像是透支了所有的精神和體力,像是枯槁的燈要漸漸熄滅了--被黑暗的情緒所吞沒,不留一絲光亮。
“顏祈,你能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嗎?你不是承諾過隻要我放棄承歡選擇你,你就不會那麼做嗎?”吟溪看著顏祈,心下茫然。
“宋承歡的事,和我無關。”顏祈的麵色冷清深幽,如同三千英尺下的大海,看不出任何的波瀾,亦有著難辨真偽的模糊氣息。他看起來沒有悲也沒有喜,像是個聖人一般平和。
而鴛涼知道,他在說謊。
就如同過去的歲月裏那般,他其實沒有任何改變。
有時,人心在陰暗無常的方麵,真是固執得讓人覺得可怕。
“顏祈,你贏了。”鴛涼看著對方永遠寵辱不驚的平靜麵容,笑著歎息,“我們和你比都太天真了,我一直以為,誤會和陰霾不會長久的,會隨時間消失的。原來都是我們的一相情願。
“吟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承認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裏,我多麼希望你消失!但那個時候,我清楚那是因為我嫉妒,你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容貌、家境、愛情。我曾經發瘋地羨慕你,甚至希望自己成為你。但是現在的你,讓我覺得可悲。”鴛涼輕蔑地笑著,淡淡地說。
然後,她回眸看著帛然,神情帶著些遺憾,聲音裏都是疲憊,“我們走吧。”
漆黑的天幕下,星辰的微弱光線快要被雲朵遮盡了。鴛涼就坐在夏日夜晚的街道邊,她像是累極了,再也沒有力氣行走半步。而帛然借著暖色的路燈光看著她--她的眼睛裏像是有濕漉漉的霧氣在無聲的沉浮,睫毛在眼瞼處映下一圈淡淡的陰翳,黑色的長發被風吹亂了,一些長發覆蓋在前額上和臉龐邊,那件純白色的襯衫已經有了些褶皺,整個人現出一種深深的悲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