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飛花自有牽情處(1 / 2)

“夫人,外麵風大,陛下囑咐夫人此刻不宜吹風,還請夫人回內殿歇息。”每次我稍微靠近寢殿門口,便會有兩個侍衛恭敬地將我請回去,態度並不強硬,卻不容辯駁。

我歎了一口氣,“我不出去,就站在這裏看看風景。”

那侍衛看我並不邁步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全身警戒地站在我身邊。我也不管他們扶著門廊站在殿口看著園子裏繽紛綻放的花朵和紛飛繁忙的蜂蝶,閉上眼睛享受陽光的溫暖。一連半月日日人參靈芝鮑魚燕翅地補,身體似乎已恢複大半。

桓玨日日下朝後便到這延慶宮中陪我,我心情雜亂,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常常聽聞他要來便躺在榻上裝睡。但是,即便裝睡也躲不開他的陪伴,他總是在睡榻邊一坐便是半日,似乎怎樣也不會厭煩。倒是我自己到後麵躺得煩躁了便會放棄裝睡一股腦兒坐起來,那時,他總是唇隱笑意,仿佛早便料定我無甚耐心堅持不了多久,看到他那表情我就更加煩悶。有時,我真的很想對他說:“我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一看見他那緩雲舒日般的笑靨,我便什麼也說不出口,似有萬斤巨石垂懸於心。他總想和我解釋之前的事情,但我一直不給他機會,我不想再讓自己在情感的幻海裏飄搖不定。

“皇後娘娘吉祥!”

我回頭,就見一個釵鳳步搖娉婷婀娜的女子正邁著儀態萬方的蓮步從宮廊那頭遲遲而來。

“這位可是雲皇後?”初融飄雪在我麵前盈盈站定,目光裏微微含笑,“果然名不虛傳,天下第一美顏實至名歸。”

“飄雪皇後謬讚了。”我正起身朝她微一頷首。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早便知她定會來訪我,隻是不知是為了桓玨還是為了子夏飄雪,抑或是兩者皆有。

“本宮可否有榮幸邀約雲皇後同遊禦花園?”她望著我的眼睛,臉容平和,看似並無敵意。

我剛要開口,那侍衛卻已搶在了我前麵,“啟稟娘娘,陛下囑咐過,夫人宜靜養,不宜外出受風。還望娘娘恕罪。”

我一驚,這侍衛竟敢阻攔她,若她與那子夏性子相似,這侍衛的下場……

不料,她卻隨和地一笑,擺了擺手,“也罷,倒是初融粗心了,雲皇後身體欠佳,陛下遵囑甚有道理。”她轉向我,“那初融便在這殿中叨擾雲皇後片刻,不知方便與否?”

看她這樣以名諱自謙,我自然不能拒絕, “飄雪皇後說笑了,想容在此本是客居,自然是客隨主便。” 我側開身子往裏讓了讓。

初融飄雪屏退了兩旁的宮女跟著我進入內殿。

我端起青瓷茶杯,緩緩抿了一口茶,卻遲遲不見她開口,一抬頭,卻發現她的視線停留在了牆上懸掛的一幅薄荷花圖上,幾分失神。那是桓玨前日所畫,畫好後宮女便裱了掛在牆上。他在我這裏,大半時間我是不同他說話的,他倒也不以為意,自得其樂,有時批批奏折有時作一兩幅花鳥圖,間或自言自語幾句。

察覺自己的失態,她收回目光,緩緩開口:“初融居於雪域深宮時,就曾聽聞‘畫聖南雲’之名,雪域宮中也有幸得了他的一兩幅畫作,栩栩如生之態躍然紙上,初融當時甚為豔羨,亦仿效習了很長時間的花鳥畫,卻無論如何總缺了幾分神韻。後,初融有幸嫁與陛下,本以為可以一睹陛下妙筆,卻奈何這許多年來從不見陛下再執畫筆,深以為憾事。”我心中一驚。

她卻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繼續往下說道:“今日在此再次得見陛下畫作,初融方知當初習畫時所缺的並非神韻,乃是‘心意’二字。”

“飄雪皇後莫要介意,陛下應是政務繁忙不得空閑作畫而已。近日恐因與我兄妹重逢一時起了興致,便隨意畫了幾筆。”心中幾分苦澀。話語裏“兄妹”二字特意稍稍加重了些。

“雲皇後莫要多心,初融此番來並無興師問罪之意。當初嫁與陛下時,我便知陛下心中有人,後來方知陛下戀慕之人便是聞名天下的香草美人。”

我一驚,剛要回話,她卻抬手製止了我,“雲皇後且聽我說完。我見陛下這幾日眉間似有隱憂,想來還未得了機會向你說明前緣之事。初融無才可助陛下,獨此事初融願代陛下向雲皇後一一道明,為陛下分憂。雲皇後可願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