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八月之初,依舊炎熱如夏,臨水高中的操場上站著一對父女。
“明明家就在學校旁邊,還要多交一份住宿費,學校真是腦抽。”男人說。
林巧無奈地雙手一攤:“這沒辦法啊,我也以為自己去二高中,誰想到我還能擦邊進一高,我本身又不喜歡住校。”
看著老爸額頭上的細汗,她禁不住歎了口氣。
林巧,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普通北方女孩兒,媽媽是公安局的刑警,每天查案走訪,忙得不可開交。父親林大山是個超市老板,和媽媽完全不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椅子上收錢,一坐就是一天。
無聊的時候還會叫林巧頂班,而他自己呢,就懶散地躺在床上鬥地主。
林巧雖然自己也很愛擺爛兒,但總是會吐槽他:“你的四肢還能用嗎……要不加點機油?”
事實證明老爸的四肢還是完好的,隻是老化嚴重,急需維修。
“別貧嘴。”林大山白了她一眼,原地歇了歇,拎起一瓶水“噸噸噸噸。”喝了幾大口。沒辦法,誰讓他是家裏唯一的閑人呢。
今天是臨水一高開學的日子,臨水一高是臨水市最好的高中,這裏的學生們中考排名大多上乘每年送走的高材生不計其數。是多數學生的第一誌向,也是家長們都喜歡的理想培訓殿堂。
開學日,自然就聚集了各個地區不同學校的學生進門,浩浩蕩蕩的架勢和各大門派齊聚山頂決戰一樣。而林巧就屬於那類來給門派做拉拉隊工作的渺小人物。
此刻的她正站在操場的中央。
她是一高中“擦邊生”。是最後一個考進臨水一高的人。身邊抬著行李箱滿頭大汗的人是她的爸爸,林大山。
臨水一高的管理機製比較嚴格,不僅有成績的限製,還要求學生們統一住在校園宿舍,每到周末才有一天半的時間回家。
這讓本就離學校很近的家庭十分煩躁。
林巧環顧四周,操場上很多人,在太陽的照射下花花綠綠的衣服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男生們自己拖著行李,旁邊站著兄弟朋友。女孩子身邊都站著家人,有的人隻有媽媽陪同,有的人恨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請來幫忙,生怕閨女累到一點。
看著老爸大汗淋漓氣喘如牛的樣子,林巧順勢接過他手裏的行李箱。
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將軍一樣命令道:“老林,你閨女我自己去了,快回家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林巧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睛,聳著鼻子點頭,馬上要上戰場的樣子。
雖然是林媽鐵令下達的任務,但爸爸還是向懶惰舉了白旗,為了挽回些麵子,美其名曰:成長中的曆練。
林巧苦笑著擦了擦汗,覺得不讓他陪同是個正確的選擇……
雖然告別了老爸之後很輕鬆,但是如何進和新室友打招呼卻成了她的第一個難題。
雖然在家裏和家人舌燦蓮花,穩如老狗,實際上她是一個很內向的人,麵對陌生的室友還是會十分忐忑。
她小時候串親戚總會躲在父母身後縮起來,很少有人主動接觸她,久而久之,遇到同齡的孩子主動找她玩,也不為所動了,自己逃到一個陰暗的角落和親戚家的大黃狗玩。
艱難地和班級同學熟絡起來,馬上就經曆了中考,短暫到隻有幾天的中學友誼就這麼失去了。
這也是她從出生到現在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的原因。
看著寢室門上金屬製的404號門牌,她焦慮地轉來轉去,不知道推門的一刻該如何開場。
像小說霸總一樣麵癱臉?會不會會讓人感覺不好相處。外向地踹門而入?絕對會被當成不良少年女……說起來404這個數字也太不吉利了……
這下真的404 not found了……
林巧在門口輾轉了很久很久,漫長的思想鬥爭之中心態都要崩掉了:要是能變成毛毛蟲就好了,我絕對會找個縫隙爬進門裏去。
突然兩個很熟悉的聲音把林巧從腦內意識裏拽了出來。
“欸,不知道室友是什麼樣的人啊,萬一有腳臭可就悲催了。”
“幸好咱們一個寢室,還互相有個照應……”
林巧眼珠一轉,朝著聲音瞥過去:這……這不是我初中同學嗎!!!
還沒解決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危機就來了。
和並不熟悉的初中同學在一條走廊相遇!那種打了招呼很難為情,不打招呼負罪感滿滿的感覺簡直就是噩夢!
要在她們走進自己旁邊之前進門!聲音越來越近,林巧的頭已經到埋進自己胸的邊緣了,緊閉雙眼,不安地腳步快到要把地板踏破:“逃不了了!”
緊握著門把手的右手一轉,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外經過的兩個女生被她的聲音吸引,看向404
“這誰啊?”
“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