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長女要第一”(9)(1 / 1)

“爸爸,你是不是想說這是運輸船,船上都是男人?”我早已猜準了爸爸的顧慮:

“沒關係,我可以找一位女同學同乘這條船,爸爸請你答應吧!”

“好吧!”爸爸爽快地答應了。

新船下水儀式開始了,我舉起了手中的小銀斧,一揮手,砍斷了連接在船頭的一根繩子,一瓶香檳酒迎向大船飛起,準確地撞向船頭,酒瓶碎片落入海中。頓時,一個大彩球展開,從裏麵飛出一群白鴿和帶著絲帶的五彩氣球,雄壯有力的歌曲從岸邊的樂隊奏出,情景非常動人。爸媽、阿姨和參加儀式的朋友們都大力拍手,然後一一與爸爸和我握手恭賀。

瞬間,仿佛是我發射了一股無形的撼天動地的力量,推動著新船順著軌道緩緩地滑入大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掀起了巨大的白雪般的浪花!

我也非常激動,心中萬分感謝爸爸對我的信任、對我的關懷,但個性要強,口又硬,說不出感激的話。至今,我隻有默默地多謝爸爸給我的機會,這是他事業的裏程碑,也是我成長的裏程碑。數月後,我獨自離家赴美,就讀於普渡大學(Purdue

University)。

爸爸說話是算數的。

第二年暑假,17歲的我,和大學的一位女同學一起,從美國西雅圖(Seattle)登上了“東櫻”號。

當然,爸爸想得更周到,他同時還請了英國船長的夫人上船,把我們兩個女孩子交給她管理。

記得那次“東櫻”號是從加拿大運原木材到日本,計劃航行十天。

過去一直認為乘船遠航是極浪漫和富有詩意的事情。

真正上了船,航行在無邊的大海上,就沒有這麼浪漫了。

開始風平浪靜,日子還挺有趣。

白天,我們在船上的運動倒也特別,因為甲板上像小山一樣堆滿了固定得很牢的圓木,沒有其他活動的場所。

這當然難不倒好動的我們:

穿上有釘子的鞋子,戴上勞工手套,我們四肢並行:

用兩隻手抓緊上麵木頭,用兩條腿使勁蹬住下麵圓木,就像爬山一樣,從底登上頂,翻過頂部,再從頂部一步一步退回船艙,權當登山運動。

晚上沒有電視,怎麼過?船長和夫人,及其他電工、船員,很有幽默感,一起說笑話、講故事,我一輩子從未笑得那麼多,在船上一點也不覺得寂寞。我終於感受到人與人交往溝通之樂趣。

上天恐怕擔心航行太平淡、我們的海洋之旅缺少色彩。

第四天,從後半夜起,海麵上突然刮起了狂風暴雨,巨輪竟像一片沒有分量的樹葉,一會兒被巨浪抬上半空,一會兒又陡然跌入穀底。整個大船一會兒向上,一會兒向下;一會兒左晃,一會兒右擺,仿佛再也找不到平麵。

船被抬到浪頂上,四周脫離了大海的擁抱,隻有一片陰沉灰暗的天空;船被摔到浪穀裏,四周全是海浪,仿佛海洋張開了大嘴,隨時要把我們活活地吞下去……

前幾天聊天中,我們已經知道,大海中行船,遇上大風時,輪船必須頂著浪頭前進,如果不這樣,船就有可能被輕易掀翻。

船長夫人和我的女同學都暈船,躺在床上不能動了。

我還好,不暈船,還能搖搖晃晃走到船長指揮台。往前看去,眼前的景象把我驚呆了。

老天,一個浪頭足有四米多高!船長說,這樣迎麵撲過來的大浪,能從船頭一直掃到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