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著頭皮站到他對麵,這腰帶正麵也沒有拆解的地方。
觀察了一會兒,實在是不知該如何下手,本就喝了酒汗流浹背,現在額頭上的汗珠更是一滴接著一滴往下淌。
“有勞王妃。”曄王見我光看不動,提醒了句,“王妃”二字壓得重了幾分。
我被嚇得抖了一下,但是仍然不知怎麼辦。沒辦法了,隻能放手一試了。
我聚眉抿唇,伸手便去摸他腰上的玉帶,手在微涼的玉腰帶上劃了半晌也沒找到拆解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酒意真的上來了,我隻覺得自己兩頰已燒得厲害,眼眶都發熱。
結實的胸膛突然一個起伏,耳邊傳來曄王歎了口氣,抓過我的一隻手,往後腰一帶。
“在此處。”
我本來就頭昏腦漲的,被他這麼一拽,幾乎是撲到了他懷裏,自己的呼吸對應著他的心跳,耳畔響起擂鼓一樣的嗡鳴,腦中轟得一下一片空白。
我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舉止,緊張到忘了動彈,就這麼貼在他身上,手指僵硬地為他將腰帶解了。
解決了第一個大難題之後,我勢如破竹,一往無前,脫了曄王紅色的罩袍,胭脂色的外衣,中衣……
當我的手指頭攀上他胸前的係帶,想也沒想便使力一拉時,心想著這件脫完就可以好好睡覺了,結果手指忽地被另一雙溫涼的大掌包住。
我恍然抬頭,這才驚覺這件是剩下的裏衣,不能再脫下去了。
“啊這,喝得多了,腦子不太清醒……”我的臉更燙了。
“下次不要喝了。”曄王語氣裏帶了點頑劣的調皮。
我身上的細汗又冒了出來。
我就當沒聽到轉身,背對著曄王褪下自己的喜服,隱約回想起曄王殿下所著的那件裏衣,清透柔軟,躲在裏麵的線條隱約能夠窺見一二,體溫透過衣服傳了過來,有點燙手。
這麼想著我打了個激靈,我身上的喜服褪到了中衣這裏,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再脫了。
腦中的火花失了控的亂竄,身後全然沒有動靜,我這才想起曄王腿腳不便,興許還需要有人扶著上榻。
我忽地一個轉身,酒氣直衝天靈蓋,雙腿打結,眼神一花,向前跌去。
腰肢被一片手掌捏住,我嬌呼一聲,原本撈著她的手掌驀地一滯,失了力道。
我的的身體再次向下跌去,情急之中,隻得抓住了曄王胸前僅存的一片衣襟,我與他一道跌在錦被上。我被曄王壓在身下……空氣,時間,就連我身體裏的血液也跟著瞬間凝固。
半晌,我才反應過來,“你你……我……我們,喝多了我頭暈。”隻能假裝自己頭暈。
曄王眸色幽冷,“你知道我不能對你怎麼樣。”
我心中十分不解:他到底想怎麼樣?
“我根本翻不了身。”曄王這話說得尤為冷清,給發熱發躁的我冷卻了一下。
他長相不差,但氣勢淩人,數年軍旅生涯,多次殺敵征戰,讓他有一張粗獷冷毅的臉,此時,正雙目炯炯地盯著我。
我腦中浮現出他受傷的畫麵,心中難免難過。琢磨著他的語氣,又生出幾分心疼,此前隻聽說他腿骨穿孔,不料他當真傷得這麼重。
我隻能借力讓他安然地躺回在榻上,又為他掖了掖被角,方道:“我去滅下燭火。”
我走到案前,揭了喜紅的燈罩,燭光搖晃,似有幾分旖旎風光。
方才的事情還讓我心中恍惚,喜燭共有一對,紅色的火光嗤嗤拉拉,我吹了一口氣,火舌幽幽晃動了兩下,像是掙紮一般,最終淫滅。
我轉身看向床榻上的曄王,見到的是他那厚實寬大的後背。
我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進去。右側,已傳來北堂黎綿長均勻的呼吸。
此時,屋裏雖暗,可新房外頭掛著的一對紅燈籠一直亮著。
我於暗中睜著雙眼,這幾日裏的疲憊得到片刻的小憩過後,思緒翩飛,竟開始認床了。安靜得沒有生氣的曄王府,隻有淅淅瀝瀝的細雨聲。
屋外的紅燈籠在被風吹的晃動,明明滅滅的光晃得我思緒淩亂。
寂靜的房中,錦被中突然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我以為是曄王醒了。
我定神一看,竟見曄王緊閉著雙眼,似有痛苦難耐之色。我這才聯想到,春日細雨最是濕潤,這雨綿綿下了這麼久,屋裏屋外都潮得很,而曄王腿骨穿孔,此時應當是疼痛難當了。
我翻開錦被下了榻,習慣性地低聲喚了句“觀雲”,無人應答。
而房門外似有一道人影,我躡著步子走了過去,開門一看,險些被杵在門前的那個人嚇得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