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都的東北很冷，趙未滿考完最後一科，踩著積雪慢悠悠出來。
他覺得自己這回發揮挺好的，考上應該沒問題。
“餓不餓？”莫妄在外麵等著他，見他出來，也不問考得怎麼樣，先是擔心他餓不餓。
趙未滿露出慣常的開朗笑容：“還行，今天在家吃火鍋？”
“好。”
趙未滿開著車就直接去了超市，兩人挑了不少東西，趙未滿邊逛邊道：“白恩和最近在忙什麼？”
“不清楚，好像是接了個棘手的工作。”
“不知道過年的時候能不能忙完，要是沒什麼事兒就一起來過年唄，叫上胡翠雲，一起來咱家吃。”
和莫妄相處了小一年，趙未滿已經越來越習慣把我家說成咱家了，莫妄最開始聽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現在倒是習慣了，問道：“那你的父親母親呢？”
“兩人打算去三亞過年，說是想看海了。”趙未滿拿了兩瓶果汁，看上麵的果肉含量：“你想去嗎？咱倆也可以去三亞過年。”
趙未滿的父親母親對莫妄仍舊待在趙未滿那裏沒有什麼異議，平常給趙未滿送東西的時候還會特地給莫妄帶一份，幾乎把他當做真正的親人來看待了。
所以四個人一起過年倒也沒什麼。
趙未滿因為樂得見這樣的場景，自然沒有細想，但是莫妄知道他們這樣是對自己心懷感激。
那天趙未滿的父親和他單獨聊了聊，莫妄雖沒明說，但也說趙未滿的命數並非凡間命數，需要經曆些事情，讓趙未滿父親不要太過擔心，他會幫他。
趙未滿父親最開始是不信的，但當莫妄清晰地形容出趙未滿奶奶的容貌，和她所去的寺廟時，趙未滿父親才明白，趙未滿從小佩戴的那朵玉蓮，竟然也是對麵這個男人給的。
他心中大駭，第二天就請假回老家，走訪了幾個老人，發現莫妄所言非虛，趙未滿奶奶確實經常去莫妄所說的寺廟，他又趕到寺廟去，幸好那寺廟沒有衰敗。
他找到了主持，一提莫妄的樣子，主持立馬說以前確實有這麼個居士在這裏暫住，他記得很清楚。
畢竟很少有人有那麼一雙金眸。
趙未滿父親靠在廟門時腿都在抖，他是一步一步慢慢挨下山的。
這事兒自然不敢和趙未滿媽媽說，隻留自己天天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好在幾個月前事情得以解決，趙未滿父親心裏的石頭才放下，也對莫妄十分感激。
至於趙未滿的母親，本身就是個又善良又實心眼的人，她隻以為是莫妄住在趙未滿那裏方便，也沒覺得什麼不對，而且她對莫妄觀感很好，也很高興自己兒子有這麼個朋友。
隻是不知，趙未滿的父母知道他對他們的兒子起了別的心思，會不會還會待自己如初。
莫妄歎了口氣，他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對趙未滿起了心思，正如不知當初小滿何時對自己暗生情愫那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不知不覺間，莫妄已經習慣身邊有趙未滿的存在了。
但如前世的小滿一樣，莫妄並不打算將這份感情宣之出口。
讓趙未滿踏上修真這條路，其實也有莫妄的一點私心所在，若是趙未滿開始修行，自然不能再和凡人女子相戀，至於其他種族的女子，趙未滿也不會那麼快認識。
何況，若真有喜歡上的女子，莫妄也會勸他，修行本就需要心性純粹，情情愛愛的反而有礙修煉···
“想什麼呢？”趙未滿等了許久也不見莫妄回答，一回頭就看到莫妄推著手推車在那裏雙眼放空，不知神遊到哪兒去了。
他隨手撈起一瓶冰鎮可樂，往莫妄脖頸上一貼，冰地莫妄一激靈，趙未滿抿嘴一樂，將可樂放到購物車裏：“怎麼不說話？去三亞嗎？”
莫妄想了一下，道：“還是去長白山吧。”
“去長白山過年？”趙未滿眨了眨眼睛，沒想到莫妄竟然要去那裏，他也去過長白山，不過是夏天去的，就笑道：“喜都的雪不夠你看的。”
莫妄也輕笑了下，道：“還是想看長白山的雪。”
“好，那就去。”
兩人買完東西，出門的時候發現天上竟然飄落起了雪花，趙未滿仰頭看，暖黃的路燈給雪花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潔白的細雪洋洋灑灑落在兩人的發間，莫妄長長的睫毛上也落上了一小朵。
他眨了下眼，雪花便變成了一朵小小的水珠。
趙未滿看到睫毛上水潤的那一小點，情不自禁伸手去碰。
莫妄沒有躲。
柔軟的睫毛拂過指腹帶點酥麻的癢意，趙未滿連忙收回手，不知道為什麼臉有點發紅，他低頭踢了踢雪，輕咳一聲道：“走吧，回家。”
莫妄低頭，看見對方頭頂細碎雪花和可愛發旋，也不禁帶了笑，道：“好，回家。”
朔風吹落千層雪，點點楊花共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