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
雨。
“要我說啊，早就該把這畜生給抓走了！也不看看小琬她媽天天被打成什麼樣！”
“是誰報的警啊？她家鄰居嗎？”
“是小琬，我說這孩子也是心狠，居然連親爸都不要了。”
“這樣的爸不要才好，喬琬她大義滅親，滅得好！”
喬琬目送著喝得醉醺醺的喬東被警車拉走，就算是喝醉了嘴裏還罵罵咧咧地咒著她和媽媽不得好死。
“小琬，你別聽那些髒話。”
細密的雨絲被擋在傘外，溫暖又柔軟的手將她握住，
“走，我們回家。”
尤丁蘭拭去眼角的淚花，扯了下還泛著青紫的嘴角，語氣溫柔。
喬琬收回視線，看向這個懦弱了十幾年終於懂得反抗了的女人，眼底冷冽的眸色暖了些。
“媽，我們搬家吧。”
每個角落都充斥著黑暗和尖叫的房子，她不想再待了。
尤丁蘭點點頭，笑容中帶著釋然。
“好，咱們搬家。”
雨勢漸小，被烏雲籠罩的天空終於綻放出一抹澄澈的藍。
在一眾街坊鄰居的安慰下，喬琬被尤丁蘭摟著往回走，餘光忽地瞟到不遠處細雨中立著的一道瘦長身影。
下雨天，都不知道打傘。
喬琬隻不經意地瞥了眼就收回視線，沒再留意。
“看什麼呢？”
肩膀處摟上一隻手臂，季昂沒回頭，目光追隨著那道已經進了小區的纖細背影。
在小賣部買了兩瓶水回來的高正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看見一個即將消失在視線裏的背影。
看上去是個女生。
“怎麼？春心萌動了？一見鍾情了？”
他打趣道。
季昂回了他一個肘擊，收回目光。
“就是覺得、是個狠人。”
“再狠能有你狠啊，霸占年級第一的位置一年了，馬上高二了，要不把第一的位置讓我坐坐？”
季昂反手把他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拉下來，笑意未達眼底。
“你要是等下能贏我一個球，那就讓你坐一次。”
高正文瞪大了眼睛。
“你說的啊——季昂！等下我贏了你可別耍賴！”
“你先贏了再說吧，萬年老二。”
“嘿！我說你小子一個暑假過去囂張了不少啊……看你爸爸我等下怎麼虐你！”
兩人打鬧著，季昂回頭又望了一眼。
沒能再看見那道明明脆弱得好像琉璃般易碎，卻又仿若柳枝般堅韌的纖瘦身影。
“別看了，假期最後一場球了，開學了都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再打，趕緊的！”
脖子被高正文一把勾住，步子踉蹌著往前走。
空氣中，是正直青春的少年意氣。
九月一日。
晴，陽光正好。
“小琬，起床了——”
房門被敲響，床上的一坨蛄蛹了幾下沒了動靜。
“早飯給你做好了放鍋裏保溫著，你起來去學校之前記得吃——媽媽先去店裏了——”
“唔。”
喬琬迷迷糊糊地應了一句，翻了個身繼續睡。
砰。
家門關上，室內陷入平靜。
在鬧鍾響了不知道第幾遍的時候，‘嘩啦’一聲，被子掀開。
喬琬坐起來，拿過枕頭邊上的手機關掉鬧鍾。她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起身下床進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