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很大可能上,席嘉也就像他母親一樣,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再過幾周,等你傷好得差不多了就著手準備出國的事宜吧,我讓老韓跟著你。”
席穆禮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語氣不容反駁。
“治不好的病,還有必要治嗎?”
席嘉也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掀唇自嘲:“你見過有幾個精神病是能治好的?”
“胡說什麼!”席穆禮喝斥,他瞥了眼席嘉也,不以為意道:“不過是一些精神方麵的問題,算什麼大事。”
“不算麼?”席嘉也抬眸,言辭像把鋒利的刀直直戳進席穆禮心髒裏:“那我媽為什麼會自殺?”
病房內頓時靜了下來。
父子相視,誰也沒有再往下說一句。
良久,席穆禮淡淡一笑,他甚至理了下領帶,溫聲道:“她沒死。”
李天多貪生怕死一個人啊,她才不會自殺。
席穆禮唯一不認可的是,就算要躲著他,也沒必要用這樣不吉利的方式做遮掩,畢竟他還能真的去抓她不成。
其實他已經逼過李天了,可惜那個時候,她已經死了,等了這麼多年等來死訊,席穆禮的大腦率先選擇了逃避。
席嘉也閉眼,不想再跟眼前這個看上去正常實際上已經瘋了的人做爭辯:
“隨便吧,你愛怎麼想怎麼想。”
“不過我不會出國的。”席嘉也補充道。
席穆禮捏了捏眉心,片刻又看過去:“是因為那個小姑娘?”
席嘉也警惕起來:“你什麼意思?”
他像隻爪子不鋒利的幼獸,此刻罕見露出森森獠牙,滿眼敵視。
“好奇。”席穆禮輕輕叩著沙發邊沿,忽然提議:“既然真的喜歡,把人關起來不就好了。”
強盜的世界不理解席嘉也的行為,他的父親麵帶疑惑又悄無聲息地慫恿:
“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猶豫心軟,自暴自棄,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不堪,想要什麼就去搶,有什麼好顧慮的。”
“我不是你。”席嘉也冷眼看著他。
他不想連累尤嫣,可他也不想分開。
席嘉也想的很簡單,能堅持幾年堅持幾年,堅持不了就去死,他願意偷偷看著尤嫣,就一句話——
他願意。
反正她又不知道,這就是他想要的。
為什麼非要攥在手裏才不算懦夫呢,多一個人悲傷有意思嗎?
他不要尤嫣的可憐。
他要愛。
他要愛懂麼!
很顯然,席穆禮不懂。
他歎了口氣,失望地看著病床上的人,那爛泥扶不上牆的神情無比清晰:
“行,你不後悔就行。”
席穆禮開門走了出去。
他走了幾步,又折返回到病房門前,對保鏢道:
“那個小姑娘再來,放她進去。”
“好的,席總。”
病房內清淨了。
席嘉也拿起遙控器把窗簾關上,房間內隻有他一個人,他無需偽裝,臉上浮現出茫然。
他承認,席穆禮的話讓他有些心動。
但不能。
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他拿到薄薄的兩張紙,真正意識到原來平平淡淡的活著,那麼難。
李天死於自殺。
這意味著,未來某一天,身上流著相同血液的他,也會走上這條路。
已知的命運最可怕,未知的時日是幫凶。
他想起來曾經那些焦慮的日子,為什麼無法集中注意力,為什麼靜心對他來說那麼難,這些情緒披著正常的外衣迷惑他——
這隻是不愛學習的表現。
可為什麼僅他例外。
真不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