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快說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爺爺,沒密碼你的錢都會被銀行吃掉的,再也取不出來了!”
“滴—- ------!”
..............
“......爸,老東西死了!沒密碼怎麼辦?還有那房子的事?”
“唉,這老家夥肯定是嫌我們不來看他!他隻有我這一個兒子,你放心房子肯定是你的,找不到房產證也沒關係,你今天晚上就搬進去了,主要是那些存款麻煩了......明天去派出所開死亡證明,盡快先把房子過戶到你名下,然後找錢律師......”
隱約聽到這些話郭向北不由黯然,果然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隨著生命探測儀長長滴鳴聲,郭向北意識漸漸模糊,他知道已經要死了。
這操蛋的人生終於要結束了!
除了幼年短暫的快樂,他覺得這一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
恍惚間,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女人出現在他眼前,俏生生看著他,低聲說道:
“向北,我...嫂子給你把衣服做好了,你試試…合不合適。”
猛然看到這個熟悉的身影,聽到這句被埋在記憶深處的話語,郭向北霎時淚奔!
顫顫巍巍的伸出雙手,不由的想伸手去抱住她。
突然,麻花辮腳下出現一個旋渦,半個身體瞬間陷了進去。郭向北大吼一聲撲了過去,他死死抱住麻花辮的身體,跟著一起陷入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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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紅姐!”
郭向北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突然看到坐在眼前一個滿臉褶子的老人,頓時呆住。
“大大大...大姥爺?”
“三狗你娃兒不對啊。”
郭向北愣愣的看著死了四十多年的大姥爺和自己說話,感覺好不真實。
他剛才明明看到的是衛紅姐怎麼一轉眼變成大姥爺了?
記憶裏早已經模糊的麵孔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這張讓他想恨又恨不起的麵孔,沒想到死後竟然是第二個看到的...
唉!聽說生前不敬死後要賬,看來果然是真的。
雖然年紀大了後他也回去那片土地多次,但確實沒給他燒過幾次香火紙錢,可也沒必要這麼著急跑過來找自己啊!
“啪!”
還冒著嫋嫋煙霧的旱煙鍋子輕輕砸在他腦袋上。
“做啥夢呢?你大舅正撮合李知青和你大狗哥的事,要是成了她可就是你嫂子了,你小子可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毛都沒長全瞎想個啥?要是敢胡折騰出什麼事來看我不打斷你狗腿!哼!割麥子都能暈倒,你還有啥出息?丟人不?”
郭向北摸著腦袋上傳來的陣陣疼痛,這種早已經被他遺忘的熟悉場景,讓他鼻子發酸。正想問聲你老人家怎麼出來了時,看到炕牆上貼的三張年代感極強的年畫,頓時停了下來。
他開始環顧四周。
熟悉的窯洞內,炕牆上糊著一層黑白報紙,《人民日報》、《秦西日報》、《延河日報》字跡清晰可見。窯掌處一張擦的幹幹淨的老式桌子上,擺放著一疊紅色封皮的書籍,上麵掛著熟悉的畫像。
左邊靠牆擺著兩個黑色大水缸,兩個長木櫈;右邊是圓木做成的案板,很大很大那種,可惜案板有些幹裂,好像很久都沒有使用過了。連著炕的泥土灶台上麵蓋著一塊槐木板子,上麵的大鐵鍋卻不翼而飛。
炕對麵還有一個黑漆脫落的大櫃子,上方牆上掛著繩子、草帽、和一把鐮刀,門後有鋤頭、鐵鍬,地上是兩雙八字開口的老式千層底布鞋,鞋麵子都磨出毛了。
而自己坐著的炕上,旁邊的炕棱上放著兩本書,上麵那本封皮上印著“語文”兩個大字,上方還有一行小字:
《工農業餘高等學校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