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39年,3月10日。
清宣宗道光十九年,正月廿五。
春日暖陽高懸天際。
廣州城外的天字碼頭,此時一個個頂著油亮烏發,留著長辮,身形高矮胖瘦的人,或站於遠處樓廊之上,或擠於近前橋梁踏跺之間,又或彼此緊挨在曠野空地之下。
所有人都踮著腳尖,脖頸伸得老長,將目光瞪得溜圓,緊盯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江麵。
碼頭前。
一群身穿官服的官員們挺立著身軀,亦紛紛將目光望向遠處江麵,神色各異。
“廣州將軍德克金布。”
“兩廣總督鄧廷楨。”
“廣東巡撫瓜爾佳·怡良。”
“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
“廣東陸路提督郭繼昌。”
“廣州滿洲副都統愛新覺羅·奕湘。”
“廣州漢軍副都統愛新覺羅·英隆。”
“粵海關監督豫堃。”
“廣東布政使熊常錞。”
擁擠人群中東南角不起眼的一處,七名身穿布衣的男女中,一名麵相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凝視著碼頭上的那群高官,滿目歆羨道:“廣東文武二品及二品以上大員都來了,做官做到林則徐這般,也算不枉此生了。”
青年男子話音剛落,嘈雜的人群中就傳出驚呼聲:
“船來了!”
“欽差林大人來了!”
一時間人群中先是寂靜了半刻,隨後爆發出更為喧囂的紛論之聲。
百姓以及大小官員的目光,幾乎同一時間聚焦在了江麵盡頭,那裏一艘懸帆黑樓船正向碼頭緩緩駛來。
黑樓船不久停靠碼頭。
一名氣度莊重,表情相當嚴厲,身姿偉岸,上唇濃密的黑短髭,下巴留著長髯,看麵相六十歲左右的老者,邁著矯健虎步走下了船舶,其後侍從數眾。
一見來人,早已等候多時的大小官員紛紛上前迎去,臉上掛滿了如同摯友多年未見的笑容。
與此同時,九響禮炮轟鳴聲震蕩天際。
“真沒想到,曾經隻能在課本中讀到的林則徐,如今我竟能親眼相見,與他近在咫尺……”東南角的青年男子旁,一名容貌嬌豔的女子感慨道。
“是啊……”女子左旁,另一名男子胸膛微微起伏:“跨越曆史長河,在時光流轉中,親眼見到了已經逝去的民族英雄,我也算沒白走人間這一遭了。”
青年男子的目光同樣充斥著百感交集之色。
須臾,他甩了甩腦袋:“突然想跟楚凡他們一起去唐朝了,或許能遇上詩仙李白,掏出我儲物袋裏珍藏的飛天茅台與他暢飲一大杯。”
“我去,你小子居然還藏有茅台,快拿出來分享!”
“滾蛋!”
“行了。”
青年右旁一名披戴長辮的中年男子,四方臉上凹陷的深邃鷹目看向青年道:“你和夢婷、元飛快去尋找基點,我們攜帶的源石隻能維持七天,時間緊迫。”
話落,又看向其他人道:“我們也走。”
眾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後背影漸逝,同時伴隨著人山人海的碼頭也慢慢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
“砰~”
忽然間傳來的一聲,骨肉撞擊地板的沉悶之音響起,楚凡猙獰著麵目,從地板上醒了過來。
看著從床上摔下來的自己,揉了揉磕得生疼的胳膊肘和膝蓋,楚凡抿著嘴角,攙扶著床沿站了起來,隨後直接撲倒在了床上。
翻過身,捏了捏眉宇後,他將右手抬起,透過指縫,仰望著玫瑰狀吊燈柔和的光芒發呆道:“又是虎門銷煙嗎?”
“為什麼每次給人的感覺都這麼真實……”
好一會兒,從夢境的回味中清醒後,楚凡拿起放在枕頭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12點48分。
感受到有些幹巴的嘴唇,楚凡起身拿起床頭櫃上的純白瓷杯,沿著床尾逼仄的過道走出了房間。
順著進深七八米的狹窄走廊來到客廳,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音,楚凡倒了半杯騰著白色霧氣的熱水。
將杯子端到嘴邊吹了口氣,楚凡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嘬了一口咽下,隨之心滿意足的又放下了瓷杯。
再次看了一眼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