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一個人在這個房間睡,多開一個風扇太費電了。”錢海子的媽媽已經說了好幾次這個問題了。錢海子無語,她不想去擠那兩個床的房間。
錢海子家很窮,她爸爸媽媽很早就離婚了,她媽媽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
他們一家三口每天晚上擠在一個房間睡覺,有兩個床,她弟弟一個人睡一個大床,她和她媽媽一起睡一個小床。三個人在一個房間睡,夏天隻用開一個風扇,可以省些電費。
三個人睡一個房間錢海子可以接受,從小到大她習慣了這種艱苦的條件。但她弟弟每天半夜玩遊戲外放聲音,她第二天還要早起上班,實在是受不了。她就跑到另一個房間睡了。
“你一會兒記得去那個房間睡啊。”她媽媽又來說了一遍。
“無所謂了,無所謂了,我今天就不去,再忍幾天,再上幾天班就可以去學校了。”錢海子在心裏念叨。
暑假工太累了,錢海子馬上就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回憶了她的十九年。愈近發生的事情愈清晰。
她弟弟脾氣暴躁,一年前檢查出了抑鬱症,她媽媽不敢管他。錢海子放假回家就是家裏的保姆。她弟弟什麼也不幹,隻知道打遊戲。媽媽上班幹重活,家務就落到了錢海子身上。
錢海子習慣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在夢裏,曾經的那些委屈像電影,一幕幕浮現。
小時候因為找不到弟弟的玩具,她爸爸把她打了一頓。長大了,家裏炒的肉,她媽媽總會讓她給她弟弟留點。現在,她弟弟的內褲都是她洗。
每次她媽媽回家總會把她臭罵一頓,說她這裏沒做好那裏沒做好。錢海子習慣了,左耳進右耳出的能力錢海子修煉的爐火純青。要被罵的每句話錢海子都記得,那她已經被氣死了。
夢境跳到了她五年級,她媽媽讓她去超市買米,她買錯了,買成了一塊六毛一斤的米。她媽媽把她一頓臭罵,說她怎麼買這麼貴的米,錢海子躲在桌子下麵哭了好久。
哭著哭著錢海子哭醒了。
看了眼手機才三點半,錢海子繼續睡了。
第二天一早,錢海子收拾好了準備上班。
到了地方,那個老板說:“不好意思啊,錢老師,昨天忘記通知你了,你以後不用來了。”
錢海子無語,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
她催了兩天,老板終於結工資了。二十三天一千塊錢,她也不管黑心老板克扣了多少,隻想著趕緊買去學校的票。不能在家裏多待,她會死掉。
她收到錢後給她媽媽發了一個九十九塊錢的紅包,畢竟這是她自己第一次工作賺的錢。錢海子對她媽媽的感情很複雜,她理解她媽媽的辛苦,但也忘不掉她媽媽對她的傷害。
人的感情永遠是複雜的。
錢海子買的硬座火車票,省錢,淩晨一點的火車。要坐七個小時。
在車站等火車的時候,錢海子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裏還是那些悲慘的經曆。
錢海子睡醒了,火車還有半小時到,
錢海子搞不懂最近的夢為什麼總讓她回想起那些悲傷的事情,明明她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到了火車上,錢海子一點也睡不著,硬撐著,到了淩晨四點,這才被鋪天的睡意襲倒。一覺睡到天亮。
她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洗臉走動了一下。
外麵陽光正好,照在大平原上。闊野千裏,任由陽光奔跑。她覺得這就是離開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