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得出乎念秋的意料。在此之前,她從來沒見過荀玉兒,卻不曾想荀玉兒這樣看待她。她承認以前是她狹隘,認為荀玉兒這樣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會比裴餘平更討厭後院裏的女人,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荀老爺也不是什麼安分的人。
不過說起來奇怪,荀老爺多年隻有荀玉兒一個女兒。
正當念秋不知道如何開口時,突然有個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還好姨奶奶在,我們奶奶暈倒了,我四處找不到人。”
念秋認得她是胡氏的人,又想起最近黃氏忙著年末清算,秦氏要照顧安平,都在院子裏。她望了一下,確實有一群人在凋零的花圃旁邊,而且中間還有個人影頗像落梅。
她把那個腿軟的小丫鬟拉了起來:“好好說,發生什麼事。”
小丫鬟抹了一把淚水,斷斷續續道:“我們奶奶在花園裏遇見了瘋女人,結果那個瘋女人罵我們奶奶,我們奶奶一時氣不過打了瘋女人一下,卻被瘋女人推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荀玉兒也湊了過來:“我去看看。”
還沒等念秋反應過來,荀玉兒就往那邊去了。念秋連忙吩咐小丫鬟去通知那人,自己跟上荀玉兒的腳步。
她們一路小跑,荀玉兒直接穿過人群蹲在胡氏身邊,順勢診了一下胡氏的脈搏。
念秋被她這截然不同的模樣嚇到了,又見她認真的神情更是不解了。
荀玉兒抬頭看向她,眼神有些奇怪。念秋依然不解,但還是驅散了人群,又叫人把胡氏帶回院子裏。還好這裏離胡氏的院子隻有幾步路的距離。
“怎麼了?”念秋攙起荀玉兒,悄聲問道。
然而荀玉兒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一旁的落梅。落梅愣了一下,轉身走了:“我去看看那位姑奶奶。”
等到落梅走出幾步,荀玉兒才緩緩開口:“她是裝的。”
“誰?”
念秋下意識反問,但心裏馬上有了答案。胡氏向來和落梅不和,梁子幾年前胡氏小產的時候就結下了。然而今日又是演哪一戲?
荀玉兒看似見怪不怪:“而且她有孕了。”
不一會兒,那人就來了,而胡氏也恰巧醒了過來。黃氏秦氏也聞訊而來,一時小小的屋裏擠滿了人。落梅一臉無所謂,好像就是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路人,全然不理會胡氏向她投來怨恨的目光。
念秋和荀玉兒站在一起。荀玉兒一進屋就沉默著,絲毫不提她看出胡氏假暈一事,更不提胡氏懷孕。念秋也覺得此事頗為蹊蹺,因為那人這段時日很少來後院,來了也是叫念秋陪著,按理說胡氏已經快三個月沒見過那人了。
她想再問一問荀玉兒,卻被人來人往打斷了。
“怎麼回事?”
那人被請來斷案,胡氏的丫鬟立馬跪了下來哭訴,句句直指落梅,而落梅一句也不辯解。那人不動聲色,但念秋看得出他在想辦法敷衍。大概是顧及到即將到來的杜時飛,那人也不想真的處罰落梅。然而此事又因落梅而起,不處罰又如何向眾人交代。
黃氏和胡氏交往多,如今她坐在床沿上照顧胡氏。
胡氏也哭哭啼啼,一時間屋子裏隻剩下她的哭聲。念秋悄悄偏過頭,瞥見荀玉兒冷眼旁觀著一切。
“你又有什麼話說?”
落梅也不跪,淡淡道:“妾身無話可說。”
那人對她這副模樣見怪不怪,擺了擺手:“你先回去思過吧,沒事不要出來。”
這算是下了最後通牒了。沒打沒罵,隻是讓落梅回去思過。這對落梅來講反而是好事一樁。
胡氏還想再說些什麼,那人卻起身道:“整天鬧個沒完,也不怕客人笑話。”
說罷,便離開了。
此地不宜久留,何況荀玉兒是客,念秋關心幾句後也和她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