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關平跟葉蘭平時工作的關係,沒有很多閑暇時間陪小天朵,天朵幾乎都是由爺爺奶奶照顧的。吃完飯的其他閑餘時間,奶奶也會帶著天朵到鄰裏間走走,聊聊天扯扯家常什麼的。偶爾,奶奶也會看見別人的小孫兒好生的羨慕一番。雖然天朵人見人愛,可是畢竟沒有帶把,不能延續她關家的香火。那個年代的老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想法,這也是葉蘭一直以來覺得有愧關家的地方。天朵的爺爺奶奶縱然心裏有這個想法,但還是沒有經常掛在嘴邊,也沒有表現得明顯,畢竟關家是個書香世家,思想覺悟要比一般人高一點的。
可是葉蘭的心裏卻一直背著這個沉重的思想包袱,加上葉蘭自身的消極性格,這個沉重的包袱已經逐漸演變成了葉蘭心裏的一個痛處。雖然有時看見乖巧伶俐的小天朵能讓她這個心裏的痛處暫時的緩和一下,可是就像麻藥終究會醒一樣,天朵的好隻能帶給葉蘭一時的麻痹。
葉蘭厭倦了這樣的自己,坐在某個地方就能釋放空洞的眼神,就能對著一個地方發半天的呆。她甚至懷疑自己在步入中年後會得鬱抑症,如此地對一件事情難於釋懷,真不知自己的心裏能裝多少件事情。葉蘭有時候甚至想自己要是個喋喋不休的怨婦也好,至少能隨時舒緩自己的壓抑,能向別人吐露心思排解憂愁。可偏偏,麵對他人卻吐露不出半個字,自己不願見人就傾訴衷腸對別人說出自己的想法,寧可自己這邊憋得難受,也不對旁人吐出半點聲色。
也許,此時焦慮的葉蘭並不清楚在二十多年後,生男生女的問題會悄然發生變化。對於現在的人來說也許無法理解當時的葉蘭為何會為自己生了個女兒而如此的焦慮不安,仿佛葉蘭自己下一刻就要下地獄似的。生女兒不是更好,熟話說女兒是父母貼心的小棉襖,加之生女兒不必拚命地勞作,給兒子買婚房、購置汽車、準備彩禮什麼的,可以多自在得享受人生的美好時光呀。
也許這就是時代,車輪永遠向前滾動的時代。在人們的生活及思想日益前進的同時,世事也易變遷。但是這樣的煎熬卻真真切切的困擾了葉蘭一代人。同時更深一層的擔憂也要讓她寢食難安。
“蘭兒。”丈夫的一聲輕喚讓葉蘭從飄遠的思緒中收回了神。蘭兒是葉蘭在記憶裏關平對自己最親昵的稱呼,還是那樣的有板有眼,一點都沒有改變,葉蘭內心嘀咕道。可是又不知自己在期盼些什麼,難不成想讓他叫我一聲老婆?想到這,葉蘭卻為自己的想法不知所措起來,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葉蘭她們那一代人是相當保守的,哪怕在大街上兩夫妻手指不小心勾到了一起都要被旁人嘮叨好一陣子。所以葉蘭壓根就沒想過其他在現代年輕人“手到擒來”的更加親昵的稱呼像寶貝、親愛的。可是浪漫是每一個天下女人共同的愛好,哪一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愛人或多或少在生活中透點浪漫。在當時葉蘭心中認定的浪漫就是關平能夠溫柔得喚她一聲老婆,哪怕在他們獨處的時光也好!葉蘭的思緒又開始遊離,全然不知關平正疑惑地望著自己微紅的臉頰。
關平再怎麼粗心也不可能察覺不到妻子近日的變化,而他也將葉蘭連日的恍神與焦慮全然看在眼裏,他怎麼會笨到不知葉蘭心裏在為什麼而愁眉不展呢?他明知葉蘭為沒能給他們關家添個大胖小子在深深地自責,卻始終礙於自己不懂得表達而保持著沉默。而此刻,葉蘭略帶笑意而嬌紅的臉頰卻更加讓關平因為琢磨不透而顯得不知所措。關平是個十足的大男子主義者。此時的關平當然不知自己的大男子主義會對他跟葉蘭今後的夫妻生活帶來怎樣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