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塘房,這個酒瘋子的家。我母親的男人,我以為的酒瘋子,他的家。氣候非常不好,常年幹旱。每年家裏麵都種好多莊稼。豌豆就是其中一種,今年還是同往常一樣要收豌豆。
我也跟著去了,我就喜歡拿個小鋤頭,在一旁玩。全家一起出動收豌豆,我也拿上了我的小鋤頭。母親在前麵挖地,我就在她的前麵挖,母親總是嗬斥到:“別在我這意頭上,一動一動的,小心挖著你。”聽了這話又走遠些,沒一會兒她又挖到我麵前,還是嗬斥我。一挖到我麵前就罵我,一罵我,我又走遠一些。就這樣過了10多分鍾,小芳說她餓了,要回家吃飯。我還是拿著小鋤頭在前麵挖地,突然,頭很疼,我雙手捂上去,好多血。我哭了,哭得很大聲。母親一鋤頭下來,我的頭裂了個大口子。她沒有一句對不起之類的話,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幹她的活。小芳要回家,就把我一起帶回家了。
過了很久頭上都還有一個疤,記不起來有多疼了。我也沒去醫院,隻是回家拿了一點止痛藥捏成粉,撒了一點在頭上。
小孩子,總是容易忘記事情。第2天我就忘了,或許都不要,等到第2天當天晚上我就全部忘了。總是喜歡黏著母親,她好像總不願意搭理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從小就喜歡黏著她,因為我覺得有她,我才有家。或許這個想法會一直延續很久很久,至於有多久,尚未可知。
到後來開學我上一年級了,這個疤還在。這個疤多久才會消失?我讀書似乎比平時傻了一點,記憶力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鋤頭的緣故。我心裏還是怨恨她的,如果她對我,可以溫和一點。我或許會改變想法,但哪有那麼多如果。沒有如果也行。這件事應該會隨記憶的淡忘和我的長大,越來越模糊。或許我長大了,就不會怨恨她了。
老師常常教育我們要有一顆感恩的心,感恩父母,感恩老師。每當我有想怨恨她的想法,心裏麵又忍不住懺悔。覺得我這樣的想法不對,她雖然沒有生育我,但是她養大了我。先聽老師的吧,老師是不會騙我的。我最相信的人就是老師。
雖然已經過去10多年了,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後怕。我看見鋤頭就害怕,如果那一鋤頭沒有挖在頭上,挖在脖子上。我是不是已經不在了?她會不會因此後悔?會不會給我道歉?會不會慌亂?會不會送我去醫院?會不會愛我?關心我?
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無力再去改變或者退回。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她會怎樣做?隻有她自己清楚明白。別人再怎麼想,怎麼猜測,都隻是可能性,虛無縹緲的可能性。
沒事,我隻能試圖的安慰自己。她肯定是喜歡我的,肯定是愛我的,不然為什麼要撿我,為什麼要養我?對,沒錯,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