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導,您昨天說給我個機會讓我試一下,我今天幾點去橫店找您呀?”

張言小心地隔著手機問話。

“啊,這麼個事兒呀!我這邊沒記得有跟你係聯過啊!”

電話那頭是一 中年男子的聲音傳過來。

“嘟,嘟,嘟…”

電話那邊是一串掛斷的忙音……

張言心中涼了半截。

他從民辦本科的 戲劇影視專業已經畢業了一年之久了。

農民的孩子經過不平等的教育資源拚命從小鎮出來才驚覺階級與階級不可逾越的鴻溝。

蝸居在巴掌大小的住所,張言目光灰敗地盯著黑黴點點的天花板。

“叮鈴鈴————”

係統自帶的電話鈴響起。

沉寂空間裏的窒息也被打破,

“喂,爸。”張言接起電話。

“小言,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餓不到就行。爸,你怎麼今天白天給我打電話?”張言心口急促地跳了跳。

心中的緊張與時常的擔心一霎間湧了上去。

張言爸爸是煉礦工人,拚了命供兒子走藝術道路希望能上好大學,可農民家的孩子上了大學又怎樣?

底層人民總是把自己階層外的東西想得過於理想化和天真,沒有財力,沒有資源,沒有靠山,想出頭就是癡人說夢。

張言爸那頭沉默了很久沒說話。

“爸,你怎麼了?你不是這個月排的白班嗎?”張言有些擔心。

“我腿傷了,得歇兩天,後天就上班了。”電話那頭是張爸輕描淡寫的敘述。

“爸,你腿傷得什麼樣?醫生怎麼說?買藥了嗎?”

張言眼裏的熱意不可遏地淌下,雙手緊攥。

“沒事,我沒看醫生,太貴了,爸爸買了些消炎藥,沒事,再兩天就能上班了。”張爸反倒安慰起了張言。

沒事。沒事,總是沒事,怎麼樣才算有事?

張言的拳捏了又捏,心中是無可奈何的躁鬱和無能為力的擔心。

“爸,你能不能多歇幾天再上班。”所有的勸慰到嘴,邊都化為了懇求。

“再說嘛!這兩天過去了我再說。”張爸爸沒立刻答應,自己不年輕了,多幹一天活就多掙二百塊錢。

“爸,你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再給你打電話。”

張言當然清楚自己家還有爺奶要贍養,媽媽又身體不好,妹妹還在上初中,爸爸是不可能真的多休息。

心事重重地掛了電話,張言閉了閉眼。

狹小陰暗的空間裏,低低地啜泣聲幾乎聽不見,隻能看見他胸腔不時的急促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