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多年不見兒子,心中甚為掛念,但兒子回來也不見與她親近,隻存有晚輩對長輩的敬意而已。

意識到I這一點,她心中百般難受,子不親母,但作為母親,不能完全不管他。

她便又到了廟裏請求大師替兒子也算一卦,希望上蒼能指明方向。

卦象出來——驟然止步。

這……

這個止步是指職銜止步還是旁的什麼,王氏心裏惴惴不安。

兩個孩子卦象都不好。

問大師有無破局之法,大師搖搖頭:“一切自有天定,人力豈可違!”

直到清然與七公主出城被山匪抓走,詹夫人心有所感,知道要出事了。

等她反應過來時問兒子的去向。

下人回說:“公子獨身一人出城去救小姐了。”

聽了這話,王氏如遭晴天霹靂,驟然明白過來什麼大師算的止步是指什麼了。

她慌忙去求詹裕明帶人出城去救兒子女兒回來。詹裕明一把掀開她,罵她愚蠢至極。

“清澄一人出城為的就是趕在宮裏知道消息之前,帶回公主,這時候我若是派人去,豈不是讓他白費心血!”

王氏愣住了,吸了把鼻子問:“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清澄出城救的,不是清然,是公主?”

詹裕明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默然。

王氏忽然明白過來,難怪大師說一切都是天意。

詹裕明就是天意。

他為了詹家,不會派人去救兩個孩子,更不會聽她一句勸。

王氏癱坐在地上苦笑,笑自己這一生,前半生在家時活得有多恣意灑脫,後半生就有多可笑。

詹裕明正心煩,沒工夫理會一個瘋了的女人。

他長臂一揮,叫下人把這個不正常的女人帶下去,好生看著。莫要再出來惹人嫌。

兒子身死的消息傳回來,王氏如行屍走肉般毫無表情,不過一刻未曾注意,人已經昏厥。

叫了大夫來把人弄醒,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女兒的下落。

得到的回答是失蹤。

她枯坐一夜,勢必要等到女兒的消息。大師算過的,兒子的性命已經終結,女兒可沒說也殞命。

直到第二日,女兒自己回來。

弄清楚事情起因和經過,王氏才明白大師所說的因果相同的意思。

清然在一眾京中貴女之中並不出眾,之所以能與太子定親,是七公主的緣故,現在出了禍事,也是因為七公主。

兒子的死,似乎也早有預感。

一切的一切,果如大師所言,自有天定。

王氏歎息一聲:“人各有命,事情發生,娘從未怪過任何人,包括你。”

清然低下頭,對哥哥的死無能為力。

她重生回來,正好卡在哥哥已經被殺的點上,連救的時間都沒有,這便說明,或許命該如此。

清然歎息一聲:“我會把這些帶給哥哥的,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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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倒是難得的沒有雨落。朝廷放假,清然早早準備好了酒水糕點餅子以及元寶冥紙,另外打了兩壇子酒帶上,坐馬車去往含山寺。

王子閱在京並無親友要祭奠,約了三兩同科進士在酒樓喝酒,文人在一塊總免不了飲酒作詩,輪到他作詩了。

他執扇走到窗邊,居高臨下瞧著懷念先人的行人,沉痛哀思,腳步沉痛慢慢穿行在街上。一首詩浮上心頭,眼神掠過街上一輛駛近的馬車。

眼神一亮,丟下扇子來不及告罪,留下仆從結賬,匆匆下樓去牽了馬追隨馬車而去。

出了城,外麵的景物豐富起來,滿山遍野的野花綠草鮮妍可愛,山風帶來濃鬱花香,清然挑簾往外望,城裏待久了,偶然入了山間,心緒平靜,怡然自在。

時隔近一年了,在此走在這條熟悉的小道上,唇間一抹笑還未展開,窗口出現一張笑盈盈的臉:“詹大人!這麼巧啊,你也出城踏青啊!”

清然探頭往外看了一眼,他孤身一人,身邊什麼好東西都沒帶,就連個水囊都沒有。說他出城踏青,誰信!

清然問他:“王兄怎會在此?”

王子閱一邊控製馬速,一邊說:“我在酒樓與幾個友人飲酒,忽見你的馬車經過,便追過來了。怎麼樣帶我一個吧!”

清然無奈道:“我是上山拜祭舊識,不是踏青遊玩的。”

“無妨,我同你一道上山,給菩薩多進兩炷香說不定還能保佑我明日便拜師成功呢。”

清然笑笑搖搖頭,不理會他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