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南舟偷著來詹府,必不是如他所說那樣。
他沒回答南舟的話,沉下臉來問:“你先說清楚你到底為著什麼事來詹府。”
聽他語氣不對,南舟縮了縮脖子,眼珠子轉了轉,思量著到底說不說實話。
看他似有追究到底的決然,他僅僅稍作掙紮便全說,畢竟跟自己的前程比,犧牲下詹司馬比較容易些。
蕭致聽完南舟的話,心裏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問南舟司馬為何這麼做。
南舟搖搖頭,忽而想起什麼來:“哦對了,奴婢還聽詹府下人議論,說大公子不知道中什麼邪了,當眾宣布,詹家將來無論在何位置,詹家的一切都是這個剛出生的小公子的。”
這下連蕭致也說不出話來了。
既然他這般不在意名利,又何必拚命想要往高處爬呢。
這個司馬,渾身是迷,讓人猜不透。
清然聽聞寧王殿下來了,忙出來見人,老遠便躬著身子跪下行跪拜禮。
蕭致眉目低垂,把玩手指上的戒指。
微微抬眼看著跪在老遠的人,聲音疏朗:“本王今日來,是來替皇上請北幽王入宮赴宴的,聽說人在你府上?”
清然道是,“微臣這就去請北幽王殿下。”
“慢著!”
蕭致站起身,慢慢靠近,站在清然一步遠的距離之外,伸手俯身正要托他起身。
忽而門外傳來一聲“四哥”。
蕭致直起身看向門外。
“七妹?”
蕭璃重新梳了發,換了件衣裳,除了人瞧著分外疲倦之外,看不出她剛才差點出大事。
“四哥,你怎麼也來詹府了?”蕭璃輕笑著問。
蕭致越過清然跨出門去與她敘話。
清然趴在地上,從腋下縫隙中能倒看到蕭璃。
她比上一世看著更消瘦憔悴了,明明花一樣的年紀,竟如枯萎的芙蓉一樣,毫無豔麗色彩。
清然的心揪在一起,她怎麼……過得比上一世還不如……
她與蕭致說了幾句話,遞給他一樣東西,便帶著宮女走了。
蕭致目送妹妹離開,折回來,淡聲說:“起來吧。”
清然起身,退到一旁袖手站著。
蕭致坐回主位,手裏把玩著一塊綬帶鳥團花玉佩。
清然覷了一眼,愣住了,那塊玉是多年前,公主自己手雕的,當時技藝還顯笨拙,請雕刻師傅修飾過才成了現在這樣子。
“殿下,那塊玉佩……”
蕭致慢慢抬眼看他,嘴角含了絲淡淡的笑意,眼神嘲諷。
“看不出來啊,詹司馬能耐真不小,不僅封逸對你另眼相待,皇上對你讚賞有加,就連七妹不怎麼見人的人,也許諾你一件事。”
“你到底忠於誰!這樣的玉佩拿了幾塊!”隨著最後一聲落下,他揚手將手裏的玉佩摔在地上,碎成數塊。
清然呆住了,本來好好的,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她瞟了一眼地上的玉佩碎片,忙伏低身體磕頭:“殿下息怒!”
“若是微臣做錯了什麼,殿下隻管處罰便是,您突然發怒,微臣實在是……不明白呀!”
蕭致氣得胸口起伏連連,這個狗東西還在裝呆。
“皇兄今日跟本王要你,要升你做戶部郎中,你是不是早就想脫離寧王府,去做天子門人了!”
是了,就是這樣,他最開始也是要被派往外阜做別駕的,在王府做個司馬本就委屈。這半年來,他處處專營,俘獲這麼多人的心,顯然是要謀求更高的位置。
現在好了,皇兄要升她做戶部郎中,正五品,正是向高階官員遞進的台階。
蕭致怒目而視,瞪著她,恨不得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他的倚重,他的幫襯,以及維護全都喂了狗了。
清然額頭觸地大聲說:“殿下息怒,殿下誤會微臣了。殿下對微臣有知遇之恩,微臣豈敢忘記。”
“當初,微臣入了殿下帳下,一心隻想著,盡我所能為殿下效力,幫助殿下完成畢生宏願。若是微臣有不二之心,殿下殺了微臣便是,不必發這麼大的火呀!”
“是呀殿下,雖然詹司馬十分可恨,但咱不能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