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姐那做完心理治療,天色已經漸暗,街邊路燈漸起,許寒坐上出租車,望著窗外,眼中灰蒙複雜,藏滿了心事。
一個小時前。
秦苑盯著許寒滿臉嚴肅:“許寒,我記得我曾對你說過,患者對心理醫生必須有充分的信任,你這樣有所隱瞞,會影響我的判斷,也會導致心理治療的效果大大折扣。”
“如果你再這樣不配合,我也沒辦法幫助你好起來。”
許寒始終垂著眸子,也不知道聽沒聽到秦苑的話,隻是手指不自覺的掐著遮在衣袖下的皮膚。
秦苑看到他的動作立馬伸手攔住,下一秒卻被許寒手腕處不經意裸露出的一截紗布挪去了視線。
“你......”
她顧不得什麼,直接將許寒外套的袖子擼了上去。
當場愣住。
隻見細瘦的手臂布滿了傷,下方是纏著潦草的紗布,而從紗布中綿延出成片的青紫掐痕,新傷蓋舊傷,密密麻麻,幾乎整個小臂內側都殃及。
許寒惶然收回手臂,急忙將袖子褪下,將傷痕盡數遮擋起來。
“秦姐...”
“許寒!”秦苑不想聽他任何的解釋,她又氣又心疼:“都這麼嚴重了,你還在隱瞞些什麼?”
“我...”
秦姐打斷許寒,她閉了閉眼睛,將語氣放緩:“許寒,你實話告訴秦姐,你到底想不想治好?”
“秦姐...”許寒垂目囁喏著:“我想治...”
他腦子裏閃過程虞的臉,捏著衣服沉默了片刻,小聲卻帶著堅定的請求:“秦姐,請你,幫幫我...”
隻要還有想要治好的心,就好。
秦苑鬆了口氣,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好,秦姐幫你,不過這次,不要再有所隱瞞。”
許寒點頭。
秦苑坐到許寒旁邊,用輕鬆的語氣問。
“什麼時候有傷害自己行為的?”
許寒低下頭想了想。
“...大約一周前。”
“在此之前沒有這種情況?”
秦苑見許寒點頭,又問:“那幻聽,頻繁的走神,還有傷害自己,都是在這段時間加重的?”
“嗯。”
“既然是在這段時間加重的,那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亦或是遇到了什麼人?”
問到這裏,許寒的唇色刷的白了下來,捏著衣服的手也驟然加重,布料皺的更嚴重了。
秦苑看到他這個神態,心裏那個不該有的想法猛地加劇。
難道...
許寒艱難的將那個名字說出來:“是...江池...他來找我了。”
秦苑腦海裏瞬間顯現出江池那張囂張瘋狂的臉。
果然...是他。
當年她在許寒大學裏兼職一名普通的心理老師,入職後的半年裏她都很清閑,直到一個周末的下午,徹底打破了她索然無味的平淡生活。
那天,她被學生急急忙忙喊出,說有人要跳樓自殺。
因為警察還沒來,學校就想讓她過去試試心理疏導,先穩定住跳樓的學生。
她匆匆忙忙往天台趕,路上還被不知道什麼人塞了個醫藥箱,裏麵有鎮定劑,針管...
等趕過去,跳樓的學生已經被人拽下來,死死摁在地上。
那就是她第一次見到許寒跟江池。
許寒被救下來,但精神一直很差,求生意識也很消極,一有機會就要自殺。
按理說,這樣的學生本不該再待在學校,應該讓他回家休養,但奇怪的是,許寒卻一直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