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淅瀝的秋雨甚為胡攪蠻纏,賴著不肯撤。
愣是1待就1周。
京城淪陷。
原本舒愜的氣溫更是滿28℃直減15,比外賣APP新用戶剛注冊能領到的券、優惠幅度還要變態。
從ICU搬回病房住的言諾行動自如,雖沒健步如飛般矯捷,卻四肢活泛、神清氣爽。
魏弋這塊盡心竭誠的磚,倒是從頭到尾都作陪。
陸歸遠每次來都要曆經盤剝。
程序所在。
警察也是按例辦事。
所以言諾便讓他別再探望,等出院再聚。
而他們都擔心的言諾對自己失憶的接受度,就純粹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就像她對鏡瞻仰、很快便坦然適應別出心裁的鹵蛋造型1樣,兩年記憶的缺憾,並沒掀起什麼妖風孽雨的波瀾。
過渡得很絲滑。
平靜到司戟懷疑她演戲。
卻沒抓住任何能按圖索驥、拆穿她作偽的把柄。
傍晚,風停雨歇,陰雲靉靆,從別墅拎來的郭叔、成為病房專餐特供的禦廚,來犒勞自己少爺最近被清湯寡水折磨夠嗆的胃。
以前送飯不準,這才剛允。
誰知司戟就貼臉開大,直接申請自家廚師帶著鍋碗瓢盆來繼任。
離譜的是遞交的申請竟獲批,由此可見他嘴裏穿開襠褲1起長大的發小、確實權勢滔天,言諾揶揄:“你說他紈絝,該不會是嫉妒吧?”
司戟搶她排骨:“呸。”
流食鼻飼的磋磨還沒完全淡褪,言諾對阻礙她好生吃飯的行為都視為仇敵,反筷敲在他手背:“惱羞成怒啊你。”
司戟吃痛,嘟囔:“你才!”
郭叔盛好餐,端著托盤給外邊的警察送,1趟趟路過餐廳——因為餐客1體、沒得避。
每次,他都質樸地勸誡:“少爺您謙讓著點兒,言小姐病患呢。”
煢然孑立的司戟就很委屈:“她老欺負我。”
“那您男子漢,吃虧是福。”
“哼。”
“言小姐不還牽線搭橋給您討媳婦呢麽。”
狡黠地提溜轉著眼珠,得便宜賣乖的言諾隨聲附和:“對呀,你就這麼苛待媒婆啊,小沒良心。”而後壓低音量,賊兮兮地八卦,“噯,我說,你真的跟藍芷有1閨女啊?我就被敲1悶棍、睡1覺的功夫,你播種不說,還結果兒?”
掰回1局的司戟嘚瑟,尾巴翹老高。
“有照片嗎?像誰?”
“沒。”
“啊?扼(⊙o⊙)…你這爹當的很不夠格啊,怎麼還沒轉正呢?”言諾對為何他們都穿越到兩年後、卻還沒實質進展的龜速,表示百思不得其解,“你發小不挺厲害,拜托他給你弄張資格證噻~”
司戟拿眼剜她。
隔壁。
數米之遙。
聞到飯菜飄香,魏弋便知他們開始用餐。
雖不得近身,對她傾訴衷腸、聊解相思,卻也偶爾能在附近徘徊時,從便衣警察肩頸構築的縫隙裏、窺見狹且隘的朝思暮想。
雖遙遠。
卻慰藉。
而他的失聲仍無恢複跡象。
魏弋把這當成對自己巧言善辯、混淆乾坤的懲罰。
雖然抽絲剝繭的事實,並不如他二姐轉述的司戟家書房談判時、言諾剖白的那般,確有偏頗;卻也必須承認他以此為餌,1次次釣言諾咬鉤。
隻是很倒黴,他失足落河。
被當成魚捕撈。
但甘之如飴。
然而正竊喜恰好入她撒的網,卻又被剝奪由她攜帶歸家的機會。
福兮禍倚。
能否塞翁失馬呢?
魏弋的五髒六腑整日被揉圓搓扁、沒個定型兒,也從不得痛快,就這般懸著——他的存在被抹殺,這無疑;但曆經多日鶴唳猿聲的頹唐,他自酒精的麻痹裏拾撿,也卑劣地繁殖1束畸形的忻悅…
這是否意味著,他在失去的同時,也擁有了重新開始的準入證?
該念頭自冒尖兒,便勢如破竹。
力挽狂瀾。
救其振作。
所以魏弋雖有病不治療、但也辦了長期住院,跟言諾成為病房鄰居、伺機而動。
但他天衣無縫的計劃中途夭殤。
他二姐親自逮他。
先禮。
後兵。
見他堅如磐石、誓要死磕到底,便直接1針藥劑伺候,直接連綁帶縛、把他弄回休斯頓診療——Abigail因病致啞的痛,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他雖與她同父異母,卻給予過墨爾本痛失愛侶後、被迫兩次聯姻的她施援,是城堡裏為數不多的助翼與溫情。
像他們這種注定要薄情寡義的怪物,難得還能擁抱親情的庇佑,所以盡管會遭埋怨,她依舊義無反顧。
就當,是還自己差點掐死幺兒、而被他及時挽救的恩。
他們之間,是血緣選定的姐弟。
卻又羈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