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的夏安實在是心煩意亂,她打開手機撥通了我的電話。
我看著夏安打來的電話就知道,她肯定是因為我今天的話打來的。
“那個……苟叔,我想問你,李宏遠的事情你真的就不管了嗎?”
我拿著電話沉寂了良久:“……他的事應該由警察來做,如果他不是攝魂師的話,但是明天,我還是會去南街的,最後一次了。”
“那好吧。”
我剛想掛斷電話,夏安那頭又說道:“我想知道,如果我將來成了除怨師的話,那些生前很可憐的怨,如果它們不傷害人,我能放過它們嗎?”
“不可以,你要知道,人一旦成為怨那就會對活人有傷害,再者說,那人已經死了,已經是不可能複活了。”
“那你在除怨時有過難以抉擇的時候嗎?”
我回憶了一會,夏安那頭依舊靜靜的等待著我的回答。
“沒有,在成為除怨師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有過這種時候,有些怨在生前是可憐人。可這不是可憐它們,放過它們的理由。”
“我應該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父親是一名除怨師吧。”
“沒有過,那您父親現在……”
“他早在幾年前就過世了,我現在會的一切都是他親自傳授給我的。”
“他做過多久的除怨師呢?”
時間回到十年前,那時的我剛做了兩年的除怨師,這兩年裏,父親帶我去過很多地方除怨,在除怨時我們一起配合,在那段時間,他一邊和我配合一邊傳授給我所有的技能,包括除怨師的曆史。
2006年的冬天,他帶著我來到老家的老房子。那天風雪很大,雪花在寒風中變成了利刃一般,我被刮得睜不開眼睛,我默默跟在父親的身後,灰白的大雪壓垮了路麵,整個世界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我們來到了一間老房子的後麵,他示意我在外麵等著,他一個人走了進去,他告訴我沒有特殊情況不要進來。我很聽話的在外麵待了很久,至於多久我也忘了,隻記得等父親出來後我的身上已經是厚厚的一層。我記得在他進去後裏麵安靜極了,可他再出來時卻滿臉疲憊,但他看起來不像是經曆了一場艱難的戰鬥的樣子。
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話也不說,也就是在那天,他便讓我一個人去除怨。我問起他時,他告訴我他已經不再是一名除怨師了。
在他快去世的那一年,他告訴了我所有的真相,他從十五歲那年就跟著爺爺做除怨師,那時的大家還都習慣性的稱呼他們為“驅鬼道士”,他們行走在各個山村,有時也會去城市裏。那時的除怨師的生活還不算窮困,人們相信那種東西即使他們看不見,因為結果是實打實的。
但漸漸的,人們開始相信科學,爺爺被罵作江湖騙子,他們家的生活一次比一次困難,直到爺爺在一次除怨後被人送進警察局裏。也就是那次之後,爺爺再也不去碰關於除怨師的任何事了,就算他真的見到了“怨”他也不會阻止,一年後,爺爺的屍體在老家的一棵槐樹上吊死了。
也就是那時,父親離開了老家來到了東城,他謹記爺爺曾經的教誨,在做著普通工作的同時做著除怨師,直到我覺醒能力後的兩年後。
聽完這些的夏安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後來的他不做了呢?”
“因為他殺死了自己足以讓自己愧疚一生的怨。”
“你是說,老家的……”
“是你想的那樣,那天去老家時除掉的怨,正是我爺爺本人,是父親曾經最崇拜,最疼愛他的人,我不敢想,在那次的回溯時,父親究竟是受到了多少的打擊。”
聽完這些的夏安不禁有些傷感:“除怨師真的會麵對這種事情嗎?”
“會的,父親在臨終前也告訴過我,當我成為除怨師後如果沒有那種情況就要繼續做下去。”
“那種情況是……”
“殺死一隻自己最不想殺死的怨,看一次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次回溯。這也算的上是除怨師的一種祖訓,因為除怨師應該是舍棄自己情感而做的工具,可除怨師也本是人,不是真正的工具,所以除怨師才有了這個不成文的規定。”
聽完這些的夏安感到了一些放鬆,原來除怨師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機器,想到這裏她也放心的睡去了。
掛斷電話的我卻久久不能平複,我不知道我的那個時刻什麼時候會到來,對於我這個幾乎沒有朋友和家人的我,真的會存在那個時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