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氣,很奇特,早晚讓人討厭,以至於需要穿上厚實又擋風的衣服,每一個裝在套子裏的人都各懷心思,或喜或憂,也或麻木。
當晚寧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陽了,在家發燒,燒了幾天,腦子裏燒出了一個夢,信以為真的夢,她所夢的從頭來過,也是她對這場無疾而終的愛情的惋惜和留戀吧。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平行世界呢,那是在演電視劇不是。現實中等待她的是,滿地的被她吐得汙穢,等待她的是要搬家,等待她的是無心工作,想要離職,等待她的是又再一次無家可歸的落空……
晚寧身負千斤的起來,來到鏡子麵前,現在已經是中午時刻,陽光透過落滿灰塵的窗簾透進來,照在她那雪白無色的臉上,她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真的好老,浮腫的眼睛,幹裂起皮的嘴巴,沒有一點血色的臉,已經有點老態龍鍾的感覺,自己才多少歲呢,不到30歲,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和子墨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她揚了揚頭,頸椎又開始疼了,閉上雙眼,感受兩邊的肩膀也是非常緊張,好像下一會身體的 血液和骨骼要皺縮在一起,沒有一點年輕的柔軟和陽光。還是年輕好啊,什麼也不怕,身上哪裏也不會疼,熬幾個夜也沒有關係,好像有花不完的精力和時間,肆意妄為,瀟灑自在。如果可以穿越,我希望時間永遠可以停在我身體沒有這些疼痛的時刻,未必是從前的某一個時刻,換一種身份和名字活著,抹去一切回憶和記憶,誰也不愛,誰也不念,我不是誰的誰 ,我隻是我自己。
一聲電話鈴聲打斷了晚寧的思緒,晚寧拿起電話,看是仇琴打來的,她本意不想接的,但是這個安靜的可怕的地方,如果真是死在這個異鄉的出租屋內,也是沒有人知道的。唯等身體發出惡臭,被人發現,上了新聞,不久後被報道,某一城市,某一女子,因情感問題而選擇輕生,打開評論區,一群人從未認識你的人評頭論足,指手畫腳,熱度一天後,淹沒在互聯網裏,誰也不曾記得你,誰也不曾記得曾經有一個這麼一個人存在。
對啊,生命的卑微就在這個地方,除了那幾個對自己重要的人,除了覺得你是重要的人,誰又會記得你呢,對於與你有過萍水相逢的人來說,你也不過是他們模糊印象裏的茶餘談資,僅此而已,如不有所作為,就這樣生如草芥的死去,那才是對自己最大的辜負。
接起電話,是仇琴那急衝衝的聲音,是的, 她這個人,人如其名,跟誰都好像是有仇一樣,誰在她眼裏都是壞人,但是有一點,她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從來沒有害過自己,傷過自己,如果算不上朋友,一個可以聯係的同事還是可以的,再者說,自己如今這樣的磁場,鬼見了我都想離得遠遠的,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這不是什麼值得難過的事情,這就是人性的本質,都是喜歡美好,積極向上的事物,包括自己也不例外不是嗎?這個無可厚非呀,如今自己這個樣子,誰又願意和自己親近呢,自己也不想去觸了黴頭,一個離異的標簽已經定死在身上了,會跟著我一輩子的,想想也是可笑,不斷的質問自己,懷疑自己,你不是奉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嘛,你不是看中他對你好,永遠不會辜負你嘛,為什麼會被離婚,為什麼才一年而已,讓人對你厭惡至極呢,你可真是好本事。
滿懷心思的跟仇琴掛了電話,她還是自顧自的說自己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她隻能也隻是我的同事,她永遠聽不見我說的話,你看吧,這個毛病又出來了,對誰都是心有幻想和期待,真的接近病態了。放下電話,晚寧又睡了很久,眼淚從眼角出來,經過鼻梁,經過另一個眼睛,和另一個眼睛彙集,滑向枕頭,啪嗒一聲,砸的很響。一萬個為什麼像一個緊箍咒,從頭到腳把全身都困在了,而繩子的另外一頭是栓在一個男人的手裏。他笑了,會迎上去,他老了,會退回來。
初冬的太陽雖然溫暖,但也隻是刹那間的光景,如同她和子墨的愛情,終將被這漫漫黑夜所吞噬,它確實存在過,存在於家長裏短,存在於晚寧的浪漫天真裏,它是不歸於這個現實世間裏的一種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