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迫營業的一天(1 / 2)

“阿珊,趕緊起來!都六點半了!”

又是這樣。每當我還沉醉在美夢中,在被窩裏安享本就不充裕的睡眠時光時,總有個公鴨一般的喊聲和砰砰砰震耳欲聾的敲門聲準時準點,準點準時把這一切美好打斷。

我伸個懶腰,戴上眼鏡準備下床。但那個討厭的聲音還沒停下來。

“阿珊,趕緊起床聽見沒有,等會兒宮導又要怪你遲到了啊!”

宮導,宮導,宮導,每次都拿他來壓我,煩不煩啊。

拜托,宮常英不就是一個中年油膩男嗎,就因為冠上了“中國羽毛球隊總教練”的名號就高人一等了?就應該錦衣玉食,受八方朝拜了?

可笑。我爸怕是當隊醫當幾十年,把什麼人都看成主子了。

“來了來了,聽見了呐,不是七點半才上班嗎,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我頂著睡意朦朧的疲態打開房門,發現我爸已經做好早餐等著我了。

“哎喲喂,你可算起來了。”我爸又擺出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仿佛我多睡一秒就會扣掉他的養老金似的,“今天是你上班的第二周第一天!千萬別遲到了,你爹我當年幹這行的時候,每天都和隊員一起住在宿舍裏的,早上六點就起來,生怕耽誤了事,遲到一秒鍾就要被開掉的。你倒是好,住在家裏舒舒服服,這麼晚還不起。”

“又不是我要當這個隊醫的。”我忍不了他的嘮叨,嘟噥一句,拖著腳走向洗漱間。

我爸聽到這話還突然來了氣似的,趕忙搖著食指上前堵住我,一副要和我舌戰三天三夜的架勢。

“邱珊,我告訴你,你這個隊醫的位置是我求了多少人才求來的,要不是看在我這個老家夥的麵子上,領導們能讓你這個剛畢業兩年的大學生去國家隊當隊醫?”

我爸特意把“國家隊”三個字重讀再重讀,仿佛在描述什麼神聖不可侵犯的聖物。

哎,實在受不了他,老一輩的人聽到“國家隊”以及一切國字號組織的名頭就像撿到了寶。可國家隊的隊醫到底有什麼了不得?奧運金牌又不會戴在你的脖子上。

“邱銘峰,我也告訴你,當初找不到工作的時候,我可沒逼著你替我找,是你自己硬要當好人的。”

“嘿,你這孩子…”

我趕緊把洗漱間的門關上,再聽他嘮叨一下我可能要瘋了。

起床,刷牙,洗臉,梳頭,吃早飯,騎車,下車,坐電梯到三樓。

每一個被迫營業的一天都是如此相似。

等電梯的時候,我突然想,其實邱銘峰給我找的這份工作還是很不錯的,作為一個二本畢業,躺平了大學四年的醫學生,能找到這麼一份薪水夠高、受人尊敬、還能近距離觀察體育明星的工作實在是不容易。總比在家啃老要強太多了,唯一的缺點就是早上七點半就要到訓練場,晚上九點才下班(雖然中間基本是摸魚時間),以後說不定還要跟著這些隊員滿世界飛。

當年邱銘峰和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剛從北體大畢業,據他的說法是“一路過關斬將”才被國家羽毛球隊選中,成為了一名隊醫。他負責康複的第一個運動員就是宮居英(據說當年很帥,但現在已是發麵饅頭一個)。正是仗著這幾十年的交情,我才能在國家隊謀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