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過,陳寶貝無數次地擦起頭,發狠地刺痛著肌膚,留下小塊小塊的青紫。
他對她那麼友好,可還是不愛她。
“可以拜托你幫我捎一盒藥嗎?”
“剛剛你閨蜜剛好路過,就告訴她了,女孩子之間相互照應更方便,記得多喝熱水,早些睡。”
“舞台要加油!”
“謝謝,我會努力的。”
“雖然……但是……你能不能多和我說說話啊,一個人真的很無聊唉……”
“這樣吧,我給你推個聽書軟件,講相聲什麼的比我說的有意思多了,保證讓你笑的開心!”
又是這樣,每一次都是這樣!
她知道他每次的拒絕都很委婉,充滿了明星的修養,而她幾次想破罐子破摔,直接步步緊逼,卻遲遲按不下發送鍵。
因為她怕,怕說出來後連這樣普通朋友的關係都無法維持,渾身上下都被痛苦的漿液填滿,心髒窒息地反複痙攣著,痛得她幾乎要像野獸一樣粗魯地怒吼。
可是她不能這樣做,因為大家都在看著她,所以她隻能擺出一副笑盈盈的,玩世不恭的模樣,肆意地高聲談笑,好像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可越是這樣,就越是感到窒息。
每一刻每一秒,她都在恐懼淒冷的深海中徐徐墜落,被水草纏住了雙足,奮力地掙紮著,試圖擺脫這份苦楚。
可是不敢張嘴,也出不了聲。
於是雙眼被深海的幽藍填滿,心髒被毒澀的海水流灌,四肢被柔軟的水草束縛,唇角在深海的壓力下被迫揚起,然後哭著笑起來:
“求你,求你多看我一眼。
看看我,看看我吧。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
滴答,滴答……
浴室裏傳來滴水的聲響,老舊的淋浴噴頭癱頭斜臉地流著口水,無力地滴落在地上,彙成一灘。
陳寶貝站在插座,給尚有餘力的手機充上電,還是沒忍住手癢癢,點開了張真源的聊天框,熱悉的一片空白,讓陳寶貝歎了口氣,更加鬱悶起來。
雖然加了好友,但兩人之間還是疏離的很,感覺根本沒有什麼話題可聊,這種感覺十分可怕,她並不了解他,這比什麼都更讓人抓狂。
忽然,她看到了葉瑜佳發過來的一張截圖——是一個陌生女人的動態,說是陌生,其實也曾有過一麵之緣,而且還是一次不那麼美好的回憶……
那天,她眼看著張真源和那個女人有說有笑地經過,那時,張真源連看都沒有她一眼。自那之後,她就一直聽說有關那兩個人的事情,無非是關係多麼多麼好,有沒有可能在一起,諸如此類。
但懷著些許僥幸,沒過多久,陳寶貝也就漸漸地忘記了這件事——直到今天。
那個女人的動態上赫然是她和張真源的合影,算不上多麼親密,但圖片內的犄角旮旯間都似乎散發著許多潛藏著的小心思——背景板上寫滿了他倆的名字,兩個人分別站在兩側,指著背景板笑得開懷,這比肢體接觸似乎更要宣示主權!更別提底下起哄的評論,還有那個人羞澀的“沒有在一起”……
陳寶貝的瞳孔驟然收縮,卻緩緩露出了一個奇怪扭曲的微笑,仿佛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憤恨與痛苦交織成的絲線,逼迫著她吊起她的嘴角。
沒有就是想,想就是要,要就是快了……
好麻煩,殺掉好了。
可是殺掉的話,張真源那裏很難交待,而且她也不想讓沾滿其他女人的血的雙手,再去碰張真源。
隻有她一個人能夠觸碰他,隻有她一個人能。
陳寶貝的眼圈逐漸漫上一層赤紅,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顫抖著打開了張真源的聊天框,趁著心思冷卻下來之前,一鼓作氣,字句斟酌發了一段簡短的消息過去。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我也知道這不很合適。可是我真的很想問一下,上次在圖書館遇見的那個可愛的小姐姐有男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