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落日熔金。
春日的夕陽比冬日要晚上一些,大片夕陽透過鎏金鏤空漢白玉的照壁,在庭院裏灑下細碎的光暈。
屋內倒是一片香暗,侍女盈夏點燃了燭光,輕輕撥開金絲雲繡床帳,低聲道:“小姐,該起了,等會還要去老夫人的萬壽閣用晚膳呢。”
床上鋪著大片的白狐毯子,一雙嬌小玲瓏的玉足像是應答侍女的催促,慢慢伸了出來,腳趾在微弱的燭光映照下,晃著貝殼似的暖色。
剛蘇醒的女子,翻身露出姣好的身形,胸臀渾圓,腰肢不堪一握。她睜開了墨翡似的眼眸,眼角沁著紅暈,風姿瀲灩,縱使每日伺候的盈夏都看得一愣,心裏想著小姐當真不負京州嬌姝的盛名。
凝霜般的皓腕拉開了錦被坐了起來,對侍女們說道:“給我洗漱吧,別讓外祖母久等。”
這位嬌嬌名為衛雲芙,出生京州丞相府,如今太後垂簾聽政,丞相依附太後多年,正是權勢滔天之時,因此她的身份堪比天皇貴胃。
可惜衛雲芙的母親蘇懷妤,在生產她時遭遇難產,所以從娘胎裏帶出來一些弱症,不能受涼又易生病,自母親去世後,每年冬天都會到南華州蘇家過冬。
南華州是南方最富庶的地域,且兵強馬壯,這也是為何太後當初為丞相牽線,讓他迎娶蘇家女的原因。
蘇家關係倒也不複雜,衛雲芙外祖父蘇千學僅兩位兒子,一嫡一庶。
大房蘇懷惑和衛雲芙母親蘇懷妤為老夫人嫡出,蘇懷惑時任南華州轄州使,掌握著南華州的控製權,在南華州一家獨大。
二房庶子蘇懷瑾的母親是南華州三大富商白家的嫡女,白家家產遍布霽國各地,然而白家子嗣艱辛,僅存的孫兒們又不堪重用,如今倒讓這個身份貴重的外孫繼承了偌大的家業。
此時的蘇府內凜冬散盡,月色搖曳。
衛雲芙帶著四位侍女走在去萬壽閣的青石路上,春風拂麵,帶動著水榭上懸掛的白色薄紗翩翩飛舞,侍女知雪瞧見池塘裏露出小尖角的蓮葉,她笑盈盈道:“小姐,天氣漸暖,再過半旬便該出發回京州了。”
“是不是想你母親秋蕪姑姑了,”衛雲芙抬頭望著滿月輕語,“都四月未見阿爹了,也不知他忙起來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知雪打趣道:“出發前老爺可是答應了小姐注意身體的,他不敢不聽。”
說完這話,幾位侍女都掩嘴偷笑。要知道,當今丞相大人,上敢參議皇帝,還敢駁斥太後,唯獨不敢違背家裏這個小祖宗的話。
一行人沿著池塘向院東走去,便見到一條長長的紫藤花廊,順著廊角也發出了嫩芽,接著就到了萬壽閣,人還未至,便聽見裏麵二夫人李氏嗔怪的笑聲:“都說老人偏心,這理當真不假。”
候在門外的榮姑姑微笑著向衛雲芙行禮:“三小姐,快快進屋,瞧著小臉都吹白了。”
衛雲芙輕笑道:“哪就如此嬌氣,隻是路過庭院春意正好,便走地慢些。”
閣內老夫人聽見外麵的聲響,趕忙呼喚:“芙姐兒,快進來,瞧瞧你這個二舅母,又在我這個老太婆麵前胡謅。”
“媳婦這當是比竇娥還冤,念著幽雲山的辛夷花正是紛飛香靡之時,便想著帶各位姐兒去觀賞遊玩,可老夫人隻想著各位姐兒,要留我在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