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裏萬裏(1 / 2)

故茴雙腳落地,連忙環抱住沉睡的黃芪,免得他的臉朝地摔去。

她心裏悲痛欲絕,“對不起,哥哥,原諒我。”

故茴在聽到村長決定抓她回去關押時,內心是欣喜的。

至少自己還能再看到師傅和哥哥,跟他們是仰望著同一片天空,自己並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這就足夠了。

雖然,她現在連人都不是。

“若是可以,可否讓我選擇死在春日呢?”故茴暗暗祈禱。

可當她看到師父和師母跪地的那一刻,頓時瞳孔收縮,妖瞳似被火焰灼燒般,滾燙起來,心如刀絞的疼痛侵占全身,隨後心裏怒潮陡漲,心頭似烈火燃燒,眼含怒意如利劍般掃射出去。

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曾經溫和友善,樸實無華。但今日那一張張麵孔,是驚恐,是厭惡,如臨大敵。

故茴的心像一片落葉,被風吹進深淵,飄零著無法落地。

她垂下眼眸,精神恍惚,“算了吧…到此為止吧。”

“被燒死應該不會再有刺骨的寒冷了吧!可…答應母親的事還沒做完,怎麼辦?”她輕輕地歎息。

“大夥聽我說,聽我一言。故茴的父親若是妖怪,那就更不能殺她啊!若是她父親回來發現我們殺了他女兒,肯定就會發怒屠了我們村子,對吧?”黃鬆焦急地想方設法勸說。

“而且故茴隻是一隻麋鹿,麋鹿是吃素的,她不吃肉食,大夥放她一馬吧!求求你們。”黃鬆跪倒在地,淚流滿麵。

在黃鬆這般苦苦哀求下,村民們開始動搖。

黃鬆是村裏唯一的醫師,醫術高明,品行端正,為了村子奉獻不少。而且他說得也有道理,萬一故茴的父親回來發現…那可真的要大禍臨頭了!

黃夫人嘶啞低沉的聲音響起:“要不…就放故茴離開,她不進村子,她那麼年幼,孤苦伶仃的,還沒有好好過過溫情的日子,你們如何忍心這樣對她,就放她離開吧…”說著,壓抑聲音哭了起來。

“不如這樣,你們不是擔心故茴下藥嗎?隻要是她診治開過藥方的,都可以來醫館找我,我不收診金,全部重診一遍,這樣大夥總可以安心了吧?隻要放過她,我讓她馬上離開,可行啊?”黃鬆萬般無奈的哀嚎出聲。

村民們看著年歲過半的黃鬆實在是不忍,幾位壯士也不再開口,大家若有所思的看著村長。

村長明白大夥隻是擔憂和恐懼,對未了解的事物總是會產生排斥和不安。此刻村民們看向他就是讓他給台階下,那就好辦了。

“那好,既然黃醫師有這般承諾,村民們也總算安心了。你妥善安排,我帶他們先回村子,安撫一下其他村民。”村長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

“多謝村長寬宏大量。”夫妻倆拜謝村長,相互攙扶著對方起來,跪得太久膝蓋隱隱作痛,他們站了一會兒,跺了跺腳,轉身走向故茴方向。

故茴剛把黃芪安置靠坐在樹底下,黃鬆和黃夫人便緩緩走了過來,村民們已四散而去,從他們的談話中,故茴知道,自己要離開這裏。

寒風卷著雪花,狂暴地掃蕩著山青野和村莊。

“小茴,你沒事吧?可還認得我們?”黃鬆看著故茴,憂心忡忡地開口問道。

“黃芪…他沒事吧?你怎麼樣?可有受傷?”黃夫人瞧見兒子靠坐著樹,隨後目光轉向故茴,擔憂問道。

故茴看著他們,眼淚早已決堤,奔騰而下,像細密綿綿的春雨。

她雙膝一彎,跪在泥裏,痛哭流涕,“師父,師母,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如此。讓你們擔心受累了。”她抽泣了幾聲,緩了口氣繼續道:“哥哥隻是太累了,睡著了,他沒事。”故茴控製不住,慟哭不止。

“傻孩子,你快起來,我們不曾責怪你,這些都是你無法選擇的事,唉……我終究還是失諾於你母親,不能護著你長大,我愧對你的母親。”說著,黃鬆悲傷地落下了淚。

黃鬆想去攙扶故茴起來,但故茴壓下身子,搖了搖頭道:“師父,師母,我會離開村子,絕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以後我不能再回醫館幫忙了,您注意身體,切勿過度操勞。”說著,她已淚流滿麵,把壓抑不住的啜泣聲,隨身體彎曲頭朝下,全部滲進這片大地裏,故茴磕了三個響頭。

黃夫人檢查了黃芪的傷勢,都是皮外傷並無大礙,便放下心來。

黃夫人轉身走過來,蹲在故茴身前,攙扶她站起來,拿出帕子輕輕柔柔的抹去她臉上的灰塵和淚痕,抬眸看著她頭上的鹿角,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最後捧起她那軟乎的臉蛋,認真觀摩她的金黃色瞳孔。

故茴被她的一係列動作惹紅了臉,瞳孔慢慢放大。

空中飛舞著水晶似的粉末,又如一樹梨花落英繽紛。細小的雪粒子,落在地上好像是散撒的鹽花,在月色照耀下鹿耳銀瑩發亮。

“真是一頭好看的麋鹿啊!第一次見金黃色眼瞳的,真漂亮。”黃夫人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