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和別人結婚,我一定會在當天把新娘的婚紗鉸碎。”
——
葉予琂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麵臨這樣的局麵。
一萬米的上空,懸窗外是大片刺眼的白雲,葉予琂的思緒絲毫不在於此,她將前兩天電子請柬上兩人照片的模樣與記憶深處中的重合,就像是完成了拚圖的最後一塊,一種完整的厭惡與悲傷在葉予琂胃裏翻江倒海。
光滑而潔白的綢緞,勾勒女主人從胸前至下曼妙的輪廓,逐漸延伸出一條人魚的長尾,布料堆疊在小腿處形成一個碩大繁複的蝴蝶結,與輕盈的頭紗一起落在照片的左下角。
葉予琂也不知道究竟是巧合還是悲哀,這條裙子能夠與十幾年前她在喬修遠麵前幻象的一模一樣,她當然不會再冒出把婚紗鉸碎的念頭,當時的天真幼稚在此時此刻想起來,她也能出奇的平靜,隻覺得這一切可笑荒唐。
十三年,對,已經過去整整十三年。
就在半個月前——
彼時葉予琂剛剛忙完在巴黎的業務,寧哲難得願意放她幾天假讓她在巴黎散散心,沒想到她一口回絕,直接訂了一班最快回舊金山的飛機。
“文件我已經發給你了,你一會兒去公司的時候看一下。”隔著八個小時的時差,葉予琂也知道電話那頭的寧哲已經醒了,舊金山早上五點,是他雷打不動的起床時間。
浴室的水聲停止,那邊的聲音沒有任何倦怠,隻是淡淡地回應:“知道了。”
“公司那邊……”葉予琂試探性地開口。
寧哲沒有給她機會:“回來再說。”
葉予琂不再繼續,正準備掛掉電話,那頭混雜電子音的低沉聲音又傳過來:“你什麼時候落地?”
語氣聽不出情緒,不比他慣有地的給她布置任務時溫和多少。
葉予琂腦海中正迅速地計算她的航班降落時的舊金山時間,對麵已經再次開口道:“把航班號發給我。”
“好。”她沒有遲疑,“大概下午六點多落地,晚上有需要出席的活動?”
“沒有。”寧哲的話幹淨簡潔。
葉予琂愣了愣。
“我去接你。”寧哲補充道,“一起吃個飯。”
葉予琂有些意外,即使她已經和寧哲相識十年,但似乎從沒有在她出差之後專程來接的先例,但她不必把“為什麼”三個字問出口就能猜到他的意圖,於是話開口就是一貫的“好”。
似乎這十年來,她習慣承應對方一切要求。
就像外界傳聞那樣,N.Z從名不見經傳的小企業在短短十年時間裏成為舊金山首屈一指的商業帝國,這位神秘的華人董事長擁有公司唯一的話語權,他年紀輕輕卻在商界展露出絕對的老練毒辣,做事陰險狠厲,牢牢地控製住公司所有命脈。
但在這個控製欲極強的男人身邊,始終站著一個溫和平靜的女性,她總是麵帶職業性微笑,一麵雷厲風行地把內部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一麵遊刃有餘地擋掉那些不懷好意的質詢猜忌。
“這位是葉小姐。”在所有場合,寧哲總是如此介紹,“我的助理。”
在舊金山十年間,財富與權力交彙的頂峰,人們熟知這名年輕的東方女性,她與那個締造了商業神話的男人一樣,同樣代表著這座帝國的一切榮譽。
如果不是世事無常,葉予琂自己也會覺得這種情況會維持到她從N.Z退休。
葉予琂沒有在飛機上睡覺的習慣,回到舊金山時已經持續二十幾個小時沒有入睡,所以寧哲看到的就是身穿考究的駝色外套,拖著行李箱一臉疲憊的女人走過來。